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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便连……便连那人，不也就这样失去了她的踪影？

轻微的惆怅间，她唤了一声：&ldo;和尚‐‐&rdo;

突然灯灭！

她双眸登时雪亮，一把抓过床边衣衫一跃而下，衣角翩飞，剑已出鞘，黑暗中犹显出凌凌雪芒。她挡在云止身前，长剑摆出守势，清冷的目光直直地凝视着那半开半合的窗户，厉声叱道：&ldo;出来！&rdo;

但听一人桀桀怪笑，其声阴阳怪气，忽远忽近，恍似鬼魅：&ldo;苏姑娘，随阎某回去吧，公子可想你得紧！&rdo;

苏寂往地上&ldo;呸&rdo;了一声，&ldo;阎摩罗，我便知道是你！成日价装神弄鬼，敢不敢出来与姑娘斗一斗？&rdo;

那飘忽来去的阎摩罗又是一阵长笑，&ldo;这阎某可不敢呐！若是伤了苏姑娘一根毫发，阎某哪里还能向公子复命？&rdo;

苏寂眸光一凝，阎摩罗竟似是绕着厢房打转，并不停留，令她防无可防，&ldo;那你到底要怎样？&rdo;她大声道，忽然如赌气一般跺了跺脚，&ldo;我死也不会回去的，你便这样告诉他吧！&rdo;

&ldo;不回去也罢。&rdo;阎摩罗的声音突然定了下来，一双幽绿的眸子陡然出现在苏寂面前，&ldo;将东西交出来。&rdo;

苏寂牙关一咬，&ldo;你做梦！&rdo;便持剑攻上，阎摩罗却毫不抵抗，径自又飞出了窗去！

&ldo;哈哈哈……&rdo;阎摩罗笑道，&ldo;天下不识时务者，以苏姑娘为甚！&rdo;

&ldo;不劳你费心！&rdo;苏寂拔足欲追，又怕阎摩罗转回来对云止下手，终于只是恨恨地骂了许多句，收回了剑。忽又听阎摩罗在极远之处传来极细的笑声：&ldo;公子明日便到襄阳城了，要不要回去，苏姑娘自己好生想想吧！&rdo;

苏寂还待再骂，背后突然一重，伤口猛地疼痛起来。

她立刻转身，云止挺拔的身形便倒在了她怀中。

&ldo;和尚？和尚！&rdo;那一瞬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若是和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遇害，那自己就真是罪莫大焉。连忙将他沉重的身躯扶到床上放平，又去点起了烛火。

烛火幽微亮起，照得一室影影绰绰，床上之人忽然虚弱地开口：&ldo;石芳糙……黄芪……离魂果……决明子……快些！&rdo;

苏寂一愣怔，立刻反应过来，&ldo;啊‐‐是，我马上去取！&rdo;

她赶紧狂奔去药庐取来了云止所说的几味药，回到厢房，看到云止还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拿着那些药糙，她愣愣地问：&ldo;和尚，然后呢？&rdo;

云止看了她一眼，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潮。她顿时狠骂了自己一句&ldo;蠢材&rdo;，又跑去药庐架来了锅炉等物，开始熬制药糙。

她不放心云止一人在此，故将药炉都设在房里，一室烟雾缭绕，熏得烛火也飘斜了几分。她知道阎摩罗专攻制毒，所用的毒药必是极厉害的，谁知和尚这么三言两语就有了化解之法，她自己心下也莫名其妙地有些得意。

她拼命给药炉扇着火，好像一腔急切都发泄在了蒲扇上一般。再腾空去瞧云止，和尚正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十分温柔，温柔得几近空幻，令她差点慌了神，连忙又转回了头。

他……他真的很好看。

她想。

片刻之后药汤熬好，云止已是气若游丝，全身泛白，唯独脸上红晕更盛，双眸微合，长睫垂落，嘴唇翕动着不知在说什么。

她好奇心起，侧耳到他唇边，却听得是：&ldo;若和合者，同于变化，始终相成，生灭相续，生死死生，生生死死，如旋火轮，未有休息。阿难，如水成冰，冰还成水。……&rdo;

她顿时无语，这和尚莫不是被毒傻了，都这时候了还在念经。坐在床边将他身子扶起，他却全不看她，口中仍是在念他的经。

她不由愠怒，&ldo;什么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给我张嘴，喝药！&rdo;

他身子忽然一颤，经文被打断了，他抬起眼眸望向身侧的少女，却只见得一个朦胧的剪影，他忍不住又靠近了一分，然而原本就已滚烫的身躯此刻焚烧得愈加猛烈，他眼中竟染了水汽，她命他张嘴，他便轻轻张开了嘴‐‐

轻轻地，含住了她柔嫩的双唇。

少女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推开。惊慌之下她用力不慎，他的背脊重重地撞到了身后的床板，倒仿佛清醒了几分。唇边清香一瞬即逝，云止恍兮惚兮，声音沙哑：&ldo;快‐‐把药给我！&rdo;

苏寂已惊得站了起来，将手中药碗递了出去。云止一口咽下所有药汁，左手乏力地将药碗扔在了地上。他猛地倒回床上，头脑混混沌沌，仿佛有许多事还来不及做，许多话还来不及说，可是……可是终究，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