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她想说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就算是和八尾相处融洽的奇拉比,这次也一样要被排除在战场外面。可在对上儿子双眼的瞬间,这些话却突然统统哽在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她想起了鸣人——不是眼前的这个,而是鹿惊报告当中自出生起便与她诀别、和她走上了同样的道路的那个孩子。尽管出于体贴,鹿惊并未详细叙述过鸣人加入第七班前的生活细节,但有九尾失控的祸乱在先,再参考自己童年的经历,玖辛奈却不难想象出,她的孩子曾经遭受过怎样的磨难。
如果是那个因为人柱力的身份而吃尽苦头,尝遍冷眼的你,还会说出想和尾兽“成为能够并肩作战的伙伴”这样的话吗?
“妈妈?”见她久久不语,鸣人摇了摇她的手。
“嗯?哦,没事。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东西。”玖辛奈回过神来。她怜爱地摸了摸儿子的脸。“谢谢你的建议,鸣人。我会认真考虑的。”
“嗯!”鸣人高兴起来,重重一点头,“妈妈你一定可以和九尾好好相处的,我相信你!”
她肚子里的野兽罕见地保持着沉默。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玖辛奈向他挥了挥拳头。她的神情又温柔下来,将鸣人揽进怀里,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去睡吧,我的小男子汉。”
“……那我走了!妈妈你也早点睡!”鸣人扭动着身体从她的怀抱中钻出来,又开心又难为情地红着脸。他捡起青蛙玩偶,吧嗒吧嗒地跑远了。
玖辛奈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里。然后她收回目光,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已换了天地。大藏书塔高耸的书架投下阴影,摇曳的烛火照在耀眼的橙色皮毛上,九尾依旧趴在原地,四肢被钉在地上的锁链牢牢束缚。
“干什么?”见红发女忍来到内心世界,他抬起一只眼皮,口气不善地问。
“我决定解开封印。”玖辛奈说,“完全释放你的力量。”
九尾的耳朵竖了起来;这一次他把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你疯了吗,漩涡玖辛奈?”他低声咆哮,“别开这种一点都不有趣的玩笑!再说就算解开了封印,水门也不可能同意你上战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的人柱力选择以实际行动作出回答。
“解!”双手在胸前结印,玖辛奈高喝。
缠绕在九尾周身的锁链应声绽放出金色的光芒,如同有生命一般游动起来,退缩回地下。四肢重获自由,九尾看上去仍有些不敢置信,惊诧地瞪着眼睛。回过神来,他将视线投向面前的女人,眼中浮起了凶猛嗜血的光芒。
呼——!
扑面袭来的狂风吹得满头红发飞扬起来。玖辛奈仍站在原地;她慢慢放下双手,望着急速悬停在眼前、离自己面门不到一寸的锋利爪尖,脸上毫无惧色。
“你……”九尾咬着牙。
“其实你也在不安吧?”玖辛奈盯着他,目光犀利,仿佛能透视到他的内心深处,“这一次和从前针对尾兽的争夺不同,如果鸢真的成功,你们都将变为十尾的一部分,不复存在。对于永生的尾兽来说,那是唯一真正的死亡。也正因为如此,你才更想要去投入战斗,去亲手决定自己的命运。你越是嘲讽我,就越说明你不甘心。”
“……别说得像是你对我有多了解一样!”九尾怒吼,鲜红竖瞳深处却开始有动摇在闪烁。“就为了这种愚蠢的猜测而解放我吗?你会后悔的!”
“因为我也一样。”玖辛奈不为所动。她的语气由平静渐渐转为激烈,眼中流露出铁一般的刚毅坚决,“我也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去决定,我也想要拼尽全力,去再做最后一次抗争!我们想法相同,目的一致,只有合作才是上上之策!就算我猜错了,反正等鸢赢了,我一样会死,世界一样会毁灭,还不如你先给我个痛快!”
“……”
一人一狐陷入了沉默的对峙,不甘示弱地瞪着彼此。许久过后,终于——
率先败下阵来的,是九尾。
“哼!”爪子慢慢垂下,收回。橙色的野兽偏过头去,九条尾巴在背后别扭地摇摆着。“没办法,就暂时帮你一把好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等大战结束,你们要是再想把我封印起来,可就得凭本事了!”
玖辛奈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那些事就等到战争打完了再说吧。”她爽快地回答,伸出拳头。“请多指教,搭档!”
“……谁是你搭档!别和我套近乎!”她对面的狐狸臭着脸,却还是同样伸出了拳头。“还有,我的名字是九喇嘛,给我好好记住!”
人柱力与尾兽拳头相撞的瞬间,周围的世界发生了变化。涡潮隐村的大藏书塔悄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木叶的第三训练场,绿草茵茵,微风和煦,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以玖辛奈和九喇嘛脚下为起始,草地上开出了大片的鲜花,迅速蔓延向四面八方。
……
外界,一道金光从波风家拔地而起,划破夜色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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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雨之国边境。
带土站在突出水面的礁石上。从天而降的绵密雨丝沾湿了他的头发与长袍,在面具上留下细小的水痕。
“长门,小南,出来。”他的声音透过雨幕远远传播开去,“清算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