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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第1页）

这个玉贵妃，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青澄在心里想着，原本这样私密的宴会，她现在请上一大堆不相干的人，要凤池如何与端木辰相谈？

看来这玉芙宫的好日子也到了头了。这个想法不仅是在青澄心里，众妃也是这样幸灾乐祸地想着的。

玉贵妃显然还不知情，一身珠翠环佩叮叮咚咚地响着，如同美丽的蝴蝶一般飞过来，脂粉的香气浓郁扑鼻，呛得青澄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刚好被凤池听到，他瞟了她一眼，冷冷地看着玉贵妃。

没有给皇后娘娘的见礼，玉贵妃径直过来拉着凤池的手，撒娇似地道：&ldo;陛下您来得可真迟，让臣妾好等！&rdo;

看着陈禄微有不悦的表情，凤池也皱了眉：&ldo;爱妃只看得到朕，却看不到皇后了么？怎么朕未见你给皇后行礼？&rdo;

这不冷不热的话如同一盆凉水从玉贵妃头顶浇下，她向来自恃有皇上的宠爱撑腰，根本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如今皇上当着阖宫妃嫔的面让斥她未给皇后见礼，可不是让她们看了自己的笑话？！

她又羞又恼，却又不能不照做，圄囵地给皇后行了个礼，这倒让陈禄的脸色更加尴尬了起来，她轻轻道：&ldo;皇上，妹妹一心盼着能快点儿见着您，这会子见到您了一时激动，没注意也是情有可原。今儿也算是半个家宴，咱们都是自家姐妹，皇上不必如此拘泥于礼节了。&rdo;

有皇后出面解围，凤池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这玉儿，越来越不懂得礼数，当真是个麻烦了。

音乐起，宴会开始，端木辰是主宾，被安排坐在凤池左手边的位置，他安静地坐着，偶尔有人敬酒也不推辞，只浅浅地喝一小口，话却是极少的。

大殿里只有管弦之声，偶有玉贵妃几句娇俏的话，却也掀不起什么高cháo，整个大殿都笼罩在一股极低的气压里。青澄坐在玉贵妃的下首，她的身边就是有着身孕的容国夫人，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容国夫人了，现在的她看起来气色不错，肚腹圆润，看样子再没多久就要喜事到了。

苏青澄也是安安静静的，她的对面就是端木辰，宴会上的气氛并不热烈，歌舞也不甚尽兴。众妃碍着帝后两人在场，也是循规蹈矩，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酒过三巡，皇后因身体不适提前退席，平日里与皇后交好的几位妃嫔此时也各自借口离席，原本人满为患的大殿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只余几个位份低又胆小的宫嫔不知所措。

&ldo;你们也都早些回去歇着吧！&rdo;凤池见众嫔想走又不敢走，便开口道，他本想借着此次会面探探玉颖的虚实，没想到被玉贵妃这么一搅和，计划全乱了套，他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尽了。

端木辰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放下手中酒盏，正襟危坐，等着他开口。大殿里的歌舞未停，缓缓如春风，靡靡如醇酒，将人熏得半醉半醒，乐不思蜀。

&ldo;端木大人，&rdo;凤池不负所望，慢悠悠地开了口，他的声音掺杂着音乐声传进端木辰的耳朵里，慵懒却带着危险的气息，&ldo;大人进京也有数日了，不知在行馆住得可还习惯？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跟朕说。&rdo;他的话客客气气的，一点也没有在朝堂上时的凌厉，显得很是温和，这样的态度，很容易让人失去防备。

端木辰虽不算官场老手，也知他这话不过是绵里针，开场白之后才是重点。他敷衍地应了，道：&ldo;皇帝陛下的人招待得很好，可谓&lso;宾至如归&rso;，小臣和随从们都很满意。&rdo;

&ldo;那尊夫人和令郎住得可还好？你们来了好一阵子了，朕好像还没见你带他们进宫过。&rdo;凤池依然是慵懒的，像是在闲话家常，&ldo;今日是家宴，大人应该带着小公子还有尊夫人一道来的。&rdo;

&ldo;拙荆身子一路被犬子折腾，来时又水土不服，正在行馆休养，不便进宫。&rdo;端木辰胡乱编了个借口道。

凤池听了似乎很紧张，道：&ldo;哦？怎么一直没有听人说过？夫人身体不好，该让宫里的太医去看看才是，朕这就去传最好的御医去给尊夫人看看。&rdo;

&ldo;不必如此麻烦了！&rdo;端木辰连忙阻止，这样慌忙的样子让人看着都觉得有蹊跷，青澄在旁听着，心里有些着急，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提醒端木辰小心说话，只能暗自等着时机如岔开话题。然而她显然是多虑了，端木辰的下一句就顺利把话题转了过来，&ldo;小臣在颖川长大，懂些医术，夫人的身体情况小臣最是清楚，她有什么病痛，也一直是小臣自己诊治的，从不假手他人。&rdo;这句话是明明白白的拒绝，却也显得合理，不至于得罪了好面子的青凤皇帝。

青澄胸口大石稍稍落下，只听得凤池又道：&ldo;朕听说，大人本姓并非端木？&rdo;

端木辰愣了一上，心里有点没底，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已经查到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了夫人的身份？不然他怎么一开口问的就是茗葭的事？

&ldo;圣上，您糊涂了！&rdo;未等端木辰开口，青澄已经笑吟吟地打断了他们的话，&ldo;微臣先前曾告诉您，端木大人是因为夫人是宗亲之女，才入赘端木一族，改了姓氏的。&rdo;

她故意说端木辰是&ldo;入赘&rdo;的，听起来并不像是为他解围，而是在嘲笑。凤池听了也没有起疑，只是&ldo;哦&rdo;了一声，笑道：&ldo;是朕忘了。&rdo;

青澄见圣上没有起疑，桌下攥着的拳头也松开了，掌心全是冷汗，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端木辰一眼，看似嘲讽，实则是在提醒他小心说话。

端木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接着她的话，故意刁钻道：&ldo;苏大人似乎很关心在下的家事？连这个也知道么？&rdo;这话，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ldo;青澄曾在玉颖住过一段时间，对一些街头巷尾的传闻，多少知道些。大人的事，也是这么听来的。青澄向来是个直肠子，藏不住话，知道什么，就这么跟圣上说了。&rdo;她说得极是随意，像是并不在意端木辰的看法一样，&ldo;不过大人也算幸运之人，能得这样一位贤内助……&rdo;

&ldo;青澄！&rdo;凤池显然是不想她再说下去，因为端木辰的脸色已经有些坏，他虽不在意端木辰这个人，却不得不在意他所代表的玉颖。

苏青澄被皇帝一喝，识相地闭了嘴，只是脸上依旧带着讥讽的表情，像是对这个入赘皇家的使臣极不屑。

&ldo;端木大人，苏大人向来毒舌‐‐这是做惯了言官的坏毛病，朕有时也少不得要受她两句，大人莫要见怪。&rdo;凤池和气地对端木辰道，一字一句，俱是在袒护这个宠臣。这让陪侍一旁的玉贵妃不由多看了苏青澄两眼。

苏青澄感觉到了玉贵妃不算善意的目光，低着头不说话，仿若未觉。

&ldo;苏大人真是镇定啊！&rdo;耳边传来一把轻轻的声音，细若游丝，若非此刻大殿里这般安静，她根本听不到。

苏青澄被这声音中的冷讽惊到，不着痕迹地偏过头去看，在她身边，只有容国夫人一人娴静地坐着，不说不动，宛如一座雕像，只有唇角的一抹弧度，让青澄知道方才那话，是出自她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