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他从轿中下来,踏上冰霜,眼中浸满了复杂的神情,打量着她。
“我能有什么事?咳!”萧怜刚刚被尸鬼吓得心有余悸,嘴上充硬,眼光却四下里转了一圈,的确是没有那些玩意了啊。“你这冰渊极寒还真是管用啊,不但杀人,还能杀鬼。”
她还在勉力掩饰自己怕鬼这件事,耳边便探过胜楚衣冰凉的手,掀了她一绺头发,指尖削过,那黑发缓缓飘落,掉在地上,触及地上的冰霜,瞬间消散无踪。
萧怜:“……”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堕天塔中逃命时的情景,再看看自己脚底下,再看看胜楚衣,“……”
胜楚衣:“……”看看脚下的冰霜,再看看萧怜。
你竟然已经可以立在冰渊极寒之上安然无恙!
……
直到萧怜木然地随着胜楚衣回了营帐,两人面对面坐下,胜楚衣始终一言不发,神色阴沉,萧怜也不敢吭声。
胜楚衣亲手用案上的小炉,替她温了一碗醒酒汤,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神仙姿态,只是周身杀气沉沉,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萧怜捉摸不透他到底为什么突然就这么不高兴,眼珠子滴溜溜转,努力找话题,“内个,不用温了,我直接喝了就是了。”
“既是女子,最忌贪凉,不要以为身负炎阳火就无所顾忌。”胜楚衣抬了眼帘,淡淡白了她一眼,将醒酒汤递了过去。
他面色难看得很,却说着暖人的话,让萧怜有些无所适从。
她干涩地笑了一下,赶紧双手把小瓷碗接了过来,“谢谢哈。”
胜楚衣起身,在她身边来回踱了几步,居高临下地垂眸将她重新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看得萧怜头顶发麻。
他全没了往日里单独相处时的调笑嬉皮、百依百顺的模样,仿佛现在这个人满身森寒之人,才是真正的他。
她的天赋已经开始觉醒了,若是不加收敛,此番赴神都,一旦被察觉到,那后果不难想象。
“世间力量来自金木水火土五行,水之力量,上至沧海,下至冰渊,火之力量,上至炎阳,下至炼狱,殿下既然身怀炎阳,不畏冰渊,必是水火不侵之身,那么可有试过别的?”
萧怜蹭的跳了起来,拔腿要跑,被胜楚衣一把揪住胳膊,给抓了回来,“跑什么?”
“你不要拿我挨个试啊!”
“谁说了要用你去试五行!”
“哦。”萧怜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就像只待宰的羔羊。
胜楚衣见她乖了,便放了手,“水火不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多三年前咯。”干嘛那么凶,萧怜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躲他身后做鬼脸。
三年前她带着炎阳火穿越而来,这身子不怕火,自然是三年前开始的。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冰渊的,她还真是不知道。
“天命神皇,万物不侵……”,胜楚衣凝眉思索,忽然转身,将正在做鬼脸的萧怜逮了个正着,立时满身怒气,“萧怜!你还有心思玩!你知不知道若是被人知道你的天命,会是怎样的后果!”
“能怎样?凶成这个样子!顶多被当成天命神皇,被请去神都,当成圣女供起来呗,说不定十二圣尊还能让我去住白莲宫呢。况且我只是水火不侵而已,你想太多了!”
萧怜眼前一花,接着一黑,被胜楚衣捞进怀中,黑袍广袖将她给遮个严严实实,生怕这人化作一缕烟散了,“蠢货!神皇天嫁之时,所有直系血亲将全部处死,从此终身守着上神九幽天的神位,度此一生!”
他的双臂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中,“到那时,不但你我之间一切尽断,就连棠棠也要被赐死,这就是做神皇的代价,若是那样,你还想去住那白莲宫吗?”
“棠棠?”原本在他怀中死命乱拱的萧怜忽然停了挣扎,奋力从衣袖底下钻出头来,“又吓我,说不定刚巧我只是水火不侵的奇特体质呢,我若是天命神皇,早就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了,还用怕这怕那?”
“神皇的觉醒,是有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也希望你不是……”胜楚衣声音缓和了一些,可脸色却更加复杂,“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刚才亲眼所见之人,我会尽快处理。”
“萧洛?刚才只有萧洛看见了,你别杀他。”
“为何不杀?”周遭本就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压更加逼仄。
“他那个人还不错啊,杀了可惜了。”
“哪里不错?”
“他挺好使的。”
萧怜随口回了一句,话都吐出去了,才心头一凉,完了!误会了!眼前这人可是个醋海狂魔啊!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勉强将脸部肌肉挤成笑容可掬的模样,“我的意思是说,他……办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