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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页(第1页)

得到消息跑过来的魏长安正好看见沈去疾给魏靖亭揖礼,她疾步过来,略略地给魏靖亭福礼:“三哥,我听你府里的人说,说冯半城……”“嗯,”魏靖亭点头,神色温和地看着妹妹:“罪有应得罢了,不用奇怪——对了,京城的事,从此算是真正了结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河州?”魏长安看一眼身边的沈去疾,摸摸鼻子说:“大概还要过几天吧——哥,我是不是能搬回去了?”魏靖亭挑眉:“这么急着走,哥的将军府你住不惯?”魏长安弯弯眼,不可置否。魏靖亭哈哈笑出声:“行,既然住不惯,为兄派人送你们回你家……”不到一个月,搬来搬去两三回,回到沈宅,终于歇下来的魏长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自己还答应卫氏帮她侄女说亲呢!夜里,魏长安抱着沈去疾的胳膊,八卦兮兮地凑在她身边,说:“姓沈的,商量个事儿呗。”沈去疾眨眨眼:“有何事,夫人尽管吩咐。”魏长安偏过头来,对着沈去疾的耳朵吹热气:“三婶想让你把她娘家的侄女纳到屋里。”“你怎么说?”沈去疾装作兴趣十足的模样,眸子里明光点点:“她那侄女我见过,是个俏丽可人儿的,你答应了三婶了?——哎呦……”被子下面,偶尔嘴贱的人果断被踹了一脚,魏长安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拧上她的耳朵。“想纳妾啊?做梦!”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努力码字中下一章还是以沈练的故事为主,呃。。☆、生离从初秋来京,至今将入腊月,终于要回河州了。沈盼带着小六子、以及沈练带来的几个下人,忙里忙外地收拾着行礼,而吉祥这丫头,则是被魏长安带着,跟沈去疾一起来了楚家。楚家依旧只有主母卫氏在家,见到卫氏后,沈去疾抛开以前那些虚虚实实的客客气气,直接给卫氏说不会纳妾。原本脸上挂着笑容的卫氏,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表情和话语顿时一起僵住。楚小二爷从小在楚家横行霸道惯了,见卫氏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她就借口去别院探望大伯楚伯鼎,带着魏长安匆匆离开。楚府别院——沈去疾见到了大伯父和大伯娘胡氏,还有以泪洗面的堂妹楚怡人——沈去疾这才知道,原来,三婶卫氏在逼着怡人出嫁。听了卫氏给堂妹找的婆家后,沈去疾眉心紧蹙——自己明日就要离开了,还要再揽这么一出事情吗?毕竟,自己不好彻底得罪三婶卫氏……正当沈去疾犹豫的时候,楚怡人突然蹲下身去,熟门熟路地从沈去疾的靴子口抽出一把匕首。“二妹!”随着沈去疾的一声制止,一把乌黑青丝,扬扬洒洒飘落到地上。反应过来后,沈去疾一把夺回自己用来护身的匕首,一时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边,楚伯鼎一心照顾着疯疯傻傻的夫人,根本对楚怡人不闻不问,魏长安暗自猜测,恐怕怡人也是同她哥哥一样的,不姓楚……“小二子,”倏地,须发尽白的楚伯鼎幽幽开口,无波无澜:“不若,你就带二丫头走吧,贺年已故,你如今就是她的长兄,长兄如父,她是生是死,全凭你的安排,也好过就在这里任人摆布的强。”沈去疾还没开口,楚怡人突然大笑出声,披头散发,嗓音锐利,搞得沈去疾下意识地将魏长安和跟进来的吉祥护在了身后。楚怡人信步在屋里转起圈子:“爹娘不要我了啊,哈哈,哥哥走了,爹娘也不要我了呢,三婶还要把我嫁给一个得了麻风病的人,二哥也不想要我,不然我就随佛祖走吧,佛祖是慈悲的呀,他不会逼我,不会欺负我,佛祖,如来佛祖……”沈去疾微微侧头,和魏长安交流了一下眼神,而后,沈去疾走过去拦住不停踱圈子的堂妹,两手扳着她的肩膀,逼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怡人,要出家是吧?那可要找个好佛祖才行,二哥的河州有个万安寺,不若二哥带你去万安寺,如何?”“万安寺?”楚怡人在听了沈去疾的话后,两只空洞无神的大眼睛,终于有了焦点:“好呀,万安寺……可是万安寺不是尼姑庵呀。”沈去疾温和地朝堂妹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担心,万安寺里有女人修行的地方。”就这样,三言两语,沈去疾又多了个小包袱。回到沈宅已是下午,沈盼说老家主出门去了,家里只有芙蕖姑姑在带孩子。看着芙蕖姑姑抱着孩子的模样,沈去疾眉心一蹙,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桃花,你跟我出去一趟。”不由分说,沈去疾抓着魏长安的手,折身就又冲出沈宅,并将刚准备进门的车夫德顺也拽出了门。能让沈去疾这般慌神的时候不多,魏长安心里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远在城东的,坐落在【一局赌坊】后面的无问园里,沈练恭敬地给永嘉郡主行叩拜大礼。永嘉郡主心里生着气,自然不会给沈练什么好脸色,沈练毕竟是沈练,对于永嘉郡主的诘难,她皆恭顺地领受了。该出的气也出了,该说的难听话也说了,永嘉郡主却还是没忍住,沉下声音问:“沈家主,若不是我娘亲突然病情反复,若不是你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你是不是……根本不会来?”沈练垂首立在那里,恭敬地说:“郡主您是君,草民是民,自古以来,君要民死,民不得不死,君要民来,民,亦不敢不来。”站在这间曾经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给一个小辈的高位之人说这样的话,沈练也不知道,她是想说给永嘉听,还是想说给自己听,亦或,是想说给里间的那个人听……见老嬷嬷领着太医鱼贯而出,永嘉郡主挥退一屋子的下人,走近沈练,眼眶通红,一字一句到:“沈老家主,我被我娘亲养在身边二十余年,自当多少知道些她对你的心意,可这情义到底有多深,怕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当年我娘亲产下孩子后便不能再直立行走,二十三年了,沈老家主,如今我母亲的身子越来越弱,不定什么时候就……沈老家主,还望您看在锦年哥哥和余年姐姐的份上,不要让我母亲含恨。”说完,永嘉也离开了这间屋子。沈练站在原地,脑子里一时不能转动——什么叫“产下孩子后便不能直立行走”?什么叫“不定什么时候就……”?什么,又叫“不要让我母亲含恨”?不知这样木然地站了多久,里间隐隐传来些许声音,而后,挂在门框上用来传唤下人的小铃铛,也无力地晃了晃,并未发出声响。沈练麻木的胸腔里,突然像是被一把钝刀搅了一样,痛到她不能呼吸。里间,怀璧长公主正欲再次拉铃铛时,她模模糊糊地,看见镂空雕刻着百花图案的屏风前,绕进来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是谁?”怀璧长公主缓缓撒开拉着铃铛绳子的手,无力地说:“倒杯水过来吧,我有些……有些渴了。”年轻时流过太多眼泪,怀璧长公主近些年眼睛坏了些,看什么都有些模糊,她眯眼看着那个倒了水,并缓步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倏地,心脏被什么东西猛然撞了一下……“是你么,沈练?”怀璧长公主颤抖着声音,却没有得到回答。终于,这人来到了床前,伸手递来一杯水:“水,怎么喝?”这道声音,沉稳无波,带着几分喑哑,穿过二十多年的岁月,与记忆深处的音色重合——怀璧长公主果断地抬手拉下了床前的半张床帷,将自己的视线生生截断。沈练,她来了,真的是她来了!放下床帷的动作太过吃力,怀璧长公主躺在那里,大口地喘着气,眼睛干涩无比。“……你,你来此,做甚?”良久后,怀璧长公主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地从这半个素纱床帷里传出来,沈练的视线,已被泪水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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