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郎中披着一件单衣,像是还在梦里,“这是……”
“他胃疼。”季达明将伊默放在床上,擦去额头的汗水,再伸手端来烛台,“快给他看看。”
有了灯火,伊默便能看清些,伸手怯怯地唤季达明:“季先生。”
季达明坐在床边握住伊默的手指:“别怕,这是咱家的郎中。”
“少东家,不得了了。”郎中为伊默把脉,眉头逐渐蹙紧,“他这病拖了很久。”
季达明心里咯噔一声,将伊默的手攥得极紧:“慢慢养着,养不好吗?”
郎中让伊默张嘴,借着火光看舌苔:“慢慢养倒是能养好,就是要小心着,别吃太多辛辣油腻的东西,还要喝药。”
蜡烛爆出一朵灯花,季达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抱住伊默瘦削的肩一个劲儿地感慨“还好”。郎中急着去配药,无暇多问,伊默缓过神以后为难起来:“季先生,别让郎中给我开药好不好?”
“不行,有病就要治。”季达明神情一凛,“以后我监督你喝,一顿都不许落。”
伊默闻言急了:“可我没钱啊!”
季达明听得五味杂陈:“你想想……季家管饭,你哪里会没钱买药?”
伊默这才惊醒,懊悔地揉了揉鼻子,倒回床上自言自语:“吓死我了。”
烛火晃得季达明视线模糊,连近在咫尺的伊默都看不清,等郎中拿着药方和刚煎好的药进屋,他才回过神,伸手将伊默从床上拉起来:“把药喝了,胃就不疼了。”
伊默坐在他怀里捏着鼻子试探地吸了一小口,立刻苦得头皮发麻:“全要喝掉吗?”
“你喝完,明天我就买瓜给你吃。”季达明将碗递到伊默唇边,“以后都这样,你只要把药喝了,就可以和我提个要求。”
伊默一听见“西瓜”二字,馋得直咽口水,捧着碗硬是一口气喝干了,再苦得浑身哆嗦。
“我这儿只有蜜枣。”郎中被伊默逗笑了,从柜中拿了几颗纸包着的糖果递给季达明。
季达明扫了一眼,这种糖果就是把枣干沁在糖水里泡,泡完晒干,用纸包好拿来卖的,街头巷尾随处可见。
“不伤胃吧?”他替伊默剥了糖纸,转而去看郎中。
“没事儿,可以吃。”郎中摇了摇头,端起药碗往屋外走,“你们今晚还回去不?不回去,我就让陈五先走。”
“小默,累不累?”季达明听罢,先扭头问伊默。
伊默正捧着蜜枣嗦,茫然地望着季达明眨眼睛:“回家吧。”
“家”这个字宛如一击闷棍,敲得季达明晕头转向,双耳嗡嗡直响,片刻又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放爆竹,噼里啪啦的把季达明欢喜坏了。他扑到床边将伊默打横抱起:“走,咱们回家。”
他们出来时,陈五正靠在车门边数星星,听见脚步声连忙凑上来:“没事儿吧?”
“暂时好了,明天白天你按着药方抓几副药,都拿最好的药。”季达明打开车门将伊默放进去。
这人坐在季达明身边乖巧地吃蜜枣,等陈五上车以后递给对方一颗。
“我的呢?”季达明瞬间心里不平衡了,竟板着脸问,“小默,你怎么不给我?”
伊默吓了一跳:“我以为……我以为季先生不喜欢吃甜的。”
季达明心里的嫉妒烟消云散:“你还记得我的话?”
“记得呢。”伊默掏了掏口袋,“没……没了,季先生你吃我这个吧。”他说完,将咬了一半的蜜枣递到季达明唇边,腼腆道,“别嫌弃我。”
汽车压过几颗石子,略微颠簸几下,季达明唇角沾上糖霜,舌尖也染上了蜜意。
“怎么会嫌弃你呢?”季达明张嘴咬了一点点,“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