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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胡寡妇一听是杏花叫门，披上褂子开开门。

杏花迎面问：&ldo;胡家婶子你还没睡觉呀！&rdo;

&ldo;怎么没睡呢？我听见二青讲话的时候又起来的。&rdo;

&ldo;好啦！你爱听讲话，他到你家讲来啦！&rdo;杏花向站在门外的二青他们招手。大家都晓得胡寡妇是基本群众，当着她谈什么问题也没关系，没等到葛老槐坐下，就异口同声说：&ldo;把你那稀罕事快学说学说吧！&rdo;

&ldo;我说一说：今个包围，不是把俺小明子拉出去枪毙了吗？拉他的那个伪军走到土坑跟前，又叫他向前走，走了几步，高声骂了他几句，接着小声说：&ot;小孩子，我来打救你，我一响枪，你就应声摔倒装死，千万别动弹，你要一动，连我的命也搭上啦！&ot;这样他拿枪垫在小明子脖子上一连打了三枪，小明子倒在沟里，半天没敢动；天黑之后，家里正哭啼的时候，他悄悄地回来啦！乍一见他的面怪，吓人的呢，你们看，伪军里面也有有良心的人呀！&rdo;

杏花一听，高兴地说：&ldo;是呀，伪军们大部分是穷苦出身，多是抓来当兵的，里边也有不少的好人。&rdo;二青觉着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跟葛老槐多谈，他说：&ldo;老大伯这样吧，小明兄弟死里逃生，是件喜事，你们自动到村外站岗，这都很好，今后还要更多加小心。现在天不早了，你老先回去休息吧！&rdo;葛老槐走后，他们又绕村边走回去。

二青和杏花走在后面，路上杏花告诉他说，洞的翻眼已到秋菱家了，眼下的困难，就是出土太费劲，一篮子土得绕很远才能提出来，如果能从秋菱家出土，今天一夜就能把洞掏好。为了突击这一任务，他们商量着，公开动员秋菱奶奶去。

秋菱家紧靠铁练家房后身，三间北房，两间东厢房，短短的土墙，围成一个小院，大门朝西开。二青他们走到的时节，门已经闭了。在深夜里，他们不愿意敲门喊叫，二青拣了根树枝去拨门，门拨管响了两下，里面秋菱奶奶咳嗽了一声，随即发问：&ldo;谁呀？&rdo;声音有些惊惶。二青一推杏花，叫她答话。在夜里，女同志说话会减少他们很多顾虑的。&ldo;大娘是我‐‐是杏花。&rdo;

&ldo;哎哟！我那可怜的闺女呀！&rdo;老太太答话的声音里，对杏花是充满了怜惜和热情的。&ldo;菱她娘！快开门去！&rdo;

秋菱她娘是个近三十岁的妇女，身体很健壮，为人很老诚，在妇救会员里是思想上比较进步的。她开开门让他们进来，返身又把门的拨管插好。秋菱奶奶原是袒臂在屋里躺着，一见有二青，她披上褂子走出来；东厢房下，有一棵枣树，大家悄悄地坐在枣树月阴下。二青谦逊地用哑声说：&ldo;大娘！大嫂子！深更半夜地麻烦你们来了。&rdo;

&ldo;二青！你说那么外道干吗呢？刚才你在房上讲的话，俺们都听清楚了，你的话很对，农会主任把命都搭在抗日里啦！他为的谁呢？你们当干部为的谁呢？不是为的咱们大伙呀！&rdo;老太太六十多岁的人了，头发业已花白，身体很结实，因为掉了两个牙，说话时有时咬不清字，但她是很健谈的。杏花一听她的话口，估计动员上不会有大的困难，就进一步说：&ldo;大娘！俺们夜里连睡觉地方都没有啦！想着宿在你家呢！&rdo;

&ldo;行呀！俺这家又不邻街又不邻道的，就是宅院浅一点。&rdo;她说话时用眼瞟着儿媳妇，媳妇顺从地点点头。&ldo;这么办！杏花跟你嫂子睡那头屋子，二青跟我睡这头。&rdo;老太太按照那&ldo;男女有别&rdo;的思想分配了住处，但她又为自己这种安排作解释说：&ldo;我老啦！二青跟我作伴没什么，有了事就说你是我跟前的。&rdo;

&ldo;大娘！那也不行呀！万一真有了事，你也不一定能掩护我。最好还是有个隐藏的地方。&rdo;二青的话板更逼近一步。

&ldo;啊！隐蔽地方可没有呀！那可怎么办呢？秋菱她娘，你想想：有法掩护他们吗？&rdo;

在这以前，秋菱她娘一直没有张口，她熟悉婆婆爱抢上的脾气，遇事都尽着婆婆先出主意提意见，婆婆只要说出话来，她都是尊重的，她们意见不合的时候，她往往先照婆婆说的做了，然后婉言提出她的意见来；这样婆婆也很器重儿媳，常说：俺家儿媳呀！别看不抢嘴抢舌的，见识可宽着哩，我不明白的事儿，总得问问她。因此婆媳之间是很和睦的。今天从二青他们的谈话里，媳妇早看出他们的目的来了，而且从铁练家一开始挖洞她就知道。她想：你们的意思我早就明白，我既是妇救会员，根本不用你们动员，你们既然不好张口，婆婆又叫我想办法，那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想到这，她说：&ldo;办法是有哇！那就想法挖洞口拜！&rdo;

老太太一见儿媳妇提出这样的意见，就跟着说：&ldo;挖洞就挖洞口拜！你赞成的事我也不反对！&rdo;

&ldo;大娘！要从房子下面掏洞，房根基总得受点伤啊！&rdo;二青对人对事很诚恳，他怕事后老太大不满意。

&ldo;不碍，不碍！&rdo;老太太很慷慨地说。&ldo;只要能打走了鬼子，掩护了你们，别说房基受点伤，坍掉房子，我住在露天底下也甘心乐意。&rdo;

&ldo;杏花！既是大娘答应了，咱们把透底话说了吧！&rdo;杏花点点头，二青便接着说：&ldo;大娘！大嫂子！说起来有点对不住你们，我们挖了一个洞，洞身要经过你们这个院，现在大概已掏到这一带了。&rdo;他用乎从东厢房下比划了一条线，手指停在北屋的窗前。&ldo;我们打算，从东厢房掏一个洞口，出土方便。就为这件事，我同杏花才来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