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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事见曹骏回来，又要来敬酒，都给郭桥挡回去了：&ldo;曹总今天喝多了，胃病犯了，不能喝酒了，心意就领了，你们自己喝得开心一点。&rdo;曹骏则坐在椅子上，不吃不喝，一只手在桌子下面压着胃部，一只手撑着脑袋，侧耳听着同桌的同事聊天，很少插话。郭桥也没心思吃东西了，只盼着赶紧散席，好送曹骏去医院。到了八九点钟，大家终于陆陆续续地走了，郭桥松了口气，去结账。回来的时候，曹骏还坐在桌边，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方筱雨和另一个女同事还在和曹骏聊天。曹骏明显精神不太好，说话都有点敷衍的感觉。郭桥走过去：&ldo;好了，曹总，走了吧。&rdo;曹骏点点头，扶着椅背站了起来，说：&ldo;方小姐跟我们同路，想搭我们的顺风车。&rdo;&ldo;哦，方小姐住哪儿?&rdo;郭桥问。方筱雨说：&ldo;我住在德兴路。&rdo;德兴路确实和曹骏家是一个方向，但是他们不是要去医院吗，那就根本不同路，郭桥便说：&ldo;方小姐，我跟曹总还有点事，先不回去，你们去外面打个车，可以吗?&rdo;方筱雨有些失望地点点头，明明曹总的意思是可以带她们一程的，这个郭助理真会擅作主张，讨厌啊。两人下楼上车，郭桥说：&ldo;你将座椅往后调一下，先躺会儿。&rdo;曹骏一手按压在胃部，将座椅往后调了一些，躺了下去。郭桥启动车子，说：&ldo;你要是不能喝，就不应该撑着，叫我去帮你喝，车子可以不开，打车回去都行。&rdo;曹骏没有做声，几乎大部分助理都是老板的挡酒器，曹骏觉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想让郭桥为自己做这样的事。郭桥继续絮叨：&ldo;我也大意了，平时还老给你做辣的吃，你自己也不提醒我。&rdo;曹骏呵呵笑：&ldo;辣的比较好吃。&rdo;郭桥无语地叹息了一声。车子开到医院，登记住院，做检查，这才不过两个多月，他俩之间的位置掉了个个儿，跑上跑下的换成了郭桥，躺在病c黄上的变成了曹骏。曹骏当晚就住院了，先观察一晚上，明天情况稳定之后再做胃镜检查。郭桥坐在c黄边，守着曹骏打点滴。曹骏歉意地说：&ldo;抱歉，没想到这么严重。&rdo;郭桥摇了下头：&ldo;没关系，你休息吧，我帮你看着。&rdo;曹骏并不想睡，他胃还有点疼，睡不着，郭桥只好陪他说话，转移注意力：&ldo;明天过节了，要回家吗?&rdo;曹骏摇摇头：&ldo;连累你也过不好节。&rdo;郭桥无所谓地耸肩：&ldo;还不就是那样，不能跟家人一起过节，在哪过都一样。要跟你家人联系一下吗，告诉他们你住院了?&rdo;曹骏摆摆手：&ldo;不用了。&rdo;郭桥才想起来，曹骏似乎从来不提他的父母，他家不是在本市么，怎么从来没有见他回去探望过自己父母，莫非有什么隐情。点滴一点点地滴下来，药物缓解了曹骏的疼痛，他的睡意也慢慢袭来，临睡前，他撑着眼皮说：&ldo;郭桥，一会儿我打完针你就回去吧。&rdo;郭桥说：&ldo;好，我明天过来，给你带洗漱用品来。&rdo;曹骏闭着眼睛&ldo;嗯&rdo;了一声。郭桥看着曹骏的脸，因为在病中，他的脸色有些憔悴发黄，被洁白的病c黄衬得十分明显，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应该是身上还不舒服，觉得难受。从他这次遇到曹骏以来，他一直觉得曹骏是个无所不能的钢铁人士，没想到也会有这么脆弱无助的时候，这样的曹骏，有点叫人同情呢。郭桥看着轮廓分明的曹骏，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熟悉，其实却也很陌生，虽然他们朝夕相处，但是曹骏似乎从来不跟他聊自己的私事，他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也不知道他的私人生活，知道的，就是他现在的家，还有他的公司，别的一无所知。郭桥觉得，曹骏肯定跟自己隐瞒了很多事，不过他们既然是朋友，他不愿意说，那就相互尊重吧。等曹骏打完点滴，已经是凌晨了，郭桥去护士站叫来值班护士，替曹骏拔了针头，看他睡得安稳，这才离开回去。这一晚郭桥怎么也睡不安稳，总是看见曹骏蜡黄虚弱的笑脸在梦里晃动。潘多拉魔盒过节之前，郭桥就想着，今年女朋友没了，也不能和家人过节，好歹还有个曹骏陪着一起过节，两个寂寞的人凑在一起，寂寞能少一点，热闹能多一点，心里就感觉不那么凄凉了。他早就准备过节大显身手，做几道高难度的菜显摆一下，结果到这一天全都派不上用场。曹骏除了喝粥喝汤，别的都吃不了，他自己一个人吃也觉得怪没意思，只做了两个简单的菜，煮了点饭，和粥、汤一起提到医院，跟曹骏一起过节。曹骏住的是单人病房，除了病c黄是带着活动轮的，别的倒是跟宾馆差不多，非常清净，没人打搅。两人凑在病房里的茶几上吃饭，曹骏吃粥喝汤，郭桥吃饭喝汤。曹骏说：&ldo;真是抱歉，让你的节日过得这么惨淡。&rdo;郭桥看他一眼：&ldo;你都说多少回了?我觉得还好，起码还有人陪着一起过节。&rdo;曹骏看看郭桥，其实他自己觉得还好，有郭桥陪着，哪怕是地狱他都觉得是天堂，就是心里觉得对不住郭桥，大好的团圆日子，他却得在医院陪自己，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吃完饭，郭桥将桌子收干净，然后拿出月饼零食之类的，递给曹骏一盒牛奶，笑着说：&ldo;病人不能吃别的，所以你就喝牛奶吧。陪我过节。&rdo;他将窗户打开，病房在九楼，窗口是朝南开的，从窗口探出头去，勉强能看到东升的月亮。曹骏笑道：&ldo;这是不是你过得最惨淡的一次中秋节?&rdo;郭桥想了想，摇头：&ldo;不算。大前年过中秋节，正好赶上国庆，我在外头摆地摊，那天生意挺好，赚了不少钱，我想着快过节了，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就买了半只熟鸡。我犯懒，没重新煮一下就直接吃了。结果吃下不久就开始肚子痛，拉肚子拉得腿软，跑到诊所一检查，说是肠胃炎，打了半晚上的针。然后接下来好几天都只能喝粥，那个中秋比你现在还凄惨，可没人给我炖汤喝。&rdo;他说到这里哂笑了一下，脸上表情云淡风轻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