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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第1页)

说罢便让赵寂言在院子里坐会儿,回屋子里翻出一件竹月色的短衫给他:“这棉衣本是给黑鸦做的,你摸摸,扎实着嘞!你先拿去穿,快试试,婶看看合不合身。”注: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出自宋代苏轼的《阳关曲·中秋月》25|短衫上的针脚工整细密,棉花填充的实在却不显臃肿,明明是薄薄的一件拿在手里却很有分量。赵寂言试了试刚好合身,就是袖子处有些短,但也不妨事,他脱下棉衣说这是黑鸦的新衣服,自己穿了黑鸦就没得穿了。田花红按住他的胳膊,笑着比了下尺寸道:“这有啥,那小子皮实着,冻不坏!到时再给他做一件就是了!下次下山采买婶去扯几匹好看的布给你做件冬日的袄子。”“花红婶,白拿你一件衣裳可不行,您得给我说个数,我把钱给你。”“你这小子说啥鬼话呢!”田花红一拧赵寂言胳膊疼得他哎哟哎哟叫,她松开手粗声粗气骂到:“一件衣裳还要啥钱,银子多的没地方花了?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羞死,你可别败坏婶的名声!”赵寂言今日还真觉得鹤鸣寨还真了不得,这里的山民生活自给自足,不必担心生计问题,各家都其乐融融养儿育女,生活得十分和谐。最让他意外的是鹤鸣寨居然还和官府有往来,像是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关系一样,每年还是需要缴纳税款的,只不过不高就是。这简直好比“桃花源”呐!“这世上哪来的清官?剿匪可是掉脑袋的事儿,那县令一年就那么点俸禄,可不想担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的活”面对赵寂言关于官府是否会派人来的疑惑,熊致嘴里咬了跟野草,不以为意。“那有人报官怎么办?”熊家兄弟劫持了那么多不义之财,就没一个人去报官吗?“那又如何,自家那些东西是怎么得来的个个心知肚明,报官?”熊致嗤笑一声:“你真当他们不怕把自己卷进去?”好家伙,敢情你们这是黑吃黑啊!熊致对赵寂言黑吃黑的评价并无过多反应。他们接到消息,五日后一个姓路的财主会经过伏阳山,他们准备去收拾他一顿,他想把赵寂言也拉上。“啊,我就不去了吧,我又不会武功,到时候还要让你们保护我。”赵寂言毫不犹豫拒绝,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楚。“我不是教了你几招吗?足够了!”熊致显然对自己教赵寂言的招数十分有信心,见赵寂言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一大老爷们还不如寨中幼孩,又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有什么可怕的!”赵寂言无语,这人咋这么轴,还把打家劫舍说的这么轻松。“那最多就防个身,就是遇到上次樊家的那几个壮汉我也打不过,万一那财主请几个武艺高强的高手,我去了不就是白白送死,万一还被对方抓住了,你们不还得花功夫救我?这不是帮倒忙嘛!不去不去”“那财主此番就带了个新纳的填房,没什么人手保护,否则我怎会拉上你,我们就是去给他点教训!”熊致恨铁不成钢。“我们?就咱几个?照你这么说,这事寨主不参与?”“教训这等废物还需要大哥亲自出手?咱们几人去就行了,到时候你就站旁边看着就行,学学气势。”他本意让赵寂言增增胆量,上次见到樊家打手的尸体,这小子当场就吐了,也太丢人了。这死人有什么好怕的,熊致嘲笑赵寂言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也下定决心要好好提一提赵寂言的胆量。但刚刚他那一番话在赵寂言听来就跟小混混要出去干架一样,无组织无纪律也没什么计划,让他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些日子他确实没怎么见着熊侠凌,熊致说熊侠凌一直在养伤,寨中还多了一男一女两个高手。男人叫江迟,皮肤很白,左眼下有很长的一道疤,直接延伸到耳后。女人叫江霞,眉心一颗痣,单耳上挂着一个类似动物尖牙的耳坠,总是一副淡漠样子。两人平日里话都很少,赵寂言从未跟二人说过话,最多也不过是见面点头示意友好。但他听熊致说两人功夫极高,算是熊侠凌的长辈,只是不在寨中久居。大部分时候都是靠书信往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嗯?寨主何时受伤的?”这一个月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啊,寨子上下也都挺安宁的,况且熊侠凌武功那么高,谁能伤得了他?赵寂言问起熊侠凌的伤是怎么回事时,熊致只说是大哥从小就有的顽疾,每每发作便如有万千虫蚁吸食骨髓,又疼又痒,都是靠两位前辈以内力帮他克制住。去年,他曾经见过大哥旧疾复发,整个人面色惨白疼得如野兽嘶吼,脉搏也越来越弱当时两位前辈也不知所踪。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无比痛苦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自认为无所畏惧,但那一次也是真的慌了阵脚,待大哥清醒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胸口的衣襟已经被泪水打湿。“那次寨主是如何脱险的?”熊致表情怪异,似乎有些扭捏,半晌后犹豫说到:“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那丫头确实有两把刷子。”“我也是第一次见大哥这副模样,才知道他身患顽疾的事情。说来奇怪,那丫头却格外冷静,安排的井井有条。”“你是说秋雁?”“哎,稀奇!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她!”赵寂言心说傻眼了吧,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当时确实是秋雁翻出一瓶药给大哥服下,说是江姨留下的。我都不知道这事儿,她居然都知道!当时我就怀疑那丫头有问题,谁知她居然将我骂一通,还指示我手下的人干这干那!如今想来当时真是大意,万一她喂给大哥的东西是毒药怎么办!”“大当家知道这事儿吗?”不得不说这熊侠凌简直拿的是男主剧本,武功高强、英俊潇洒、从小又有顽疾、估计还有非常复杂的身世啧啧啧,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不如人隔壁大老李。“我后来跟大哥提过,说要细查这丫头的底细,大哥却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他两手一摊,似乎很是不满:“真是搞不懂!你说大哥是不是把我当外人,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直瞒着我!”熊致每每想起这件事都觉得委屈。大哥身患顽疾的事情需得对旁人保密,可为何也要瞒着他?自己跟随大哥十年,早已将他当成世上唯一的亲人,难道就这般不值得信赖吗?“他知道你的脾性,只是不想你担心罢了,也许等你能担起整个鹤鸣寨的责任时才会告诉你。”熊致沉默良久,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但还是有些不乐意道:“那为何就能让秋雁知道?她就比我大个两三岁,又不会任何武功,大哥还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难道我连她都不如?”赵寂言见熊致这副非得分个高低的样子就想笑,在熊致的标准中,武功高就意味着靠谱,就意味着天下无敌。他还真问过熊致,这厮大言不惭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靠什么取胜,靠的就是武功!估计在有几年,一定是个彻头彻尾的武痴。“以后对秋雁好点儿,再有一两年我估计你就该改口了。”赵寂言拍拍熊致的肩膀,大摇大摆走进屋里。五日后,禄源客栈。路满银一身秋香色长衫,下摆是彩绘荷萍鱼石鹭鸶花边,脚踩一双烟栗色长靴,两旁各点缀着一颗拇指大的翠玉,他腰间挂着一个沉甸甸的丝制朱槿色荷包,大摇大摆地走进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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