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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教室里的喧闹一时没有完全静下来，邹文信皱了皱眉头，&ldo;我知道最近大家没有心思听课。但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在大学里，在我的课堂上，大家必须遵守秩序，明白吗?&rdo;

教室安静了下来。许多人对有性格的教授投来钦佩的目光。罗菲暗自冷笑。

&ldo;上次我们说到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和罗斯福的新政……&rdo;上课后，邹文信面对着满教室的学生说，&ldo;当时的历史还有一些侧面，迄今没有被主流经济学界认真研究过，有个有趣的例子倒是广为人知的，和最近的事态也有些类似，它反映出当时人们心理上的普遍恐惧。大家知道是什么吗?就是1938年的‐‐&rdo;

他并不打算真的问一个问题，只是想引出下面的话，但是却被一个女生的声音打断了。

&ldo;火星人入侵事件。&rdo;罗菲大声说，在场的学生们都向她看来。

邹文信稍微怔了一下，目光在罗菲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很快反应了过来，&ldo;这位同学说得没错，就是广播剧《火星人入侵地球》，这是根据一部英国科幻小说改编的广播剧，原作者是大名鼎鼎的‐‐&rdo;

&ldo;赫伯特&iddot;乔治&iddot;威尔斯。&rdo;罗菲再一次打断了他。这回更加突兀了，周围几个人好像已经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指着她窃窃私语着。

&ldo;是的……&rdo;邹文信开始有些紧张，隐隐感到罗菲来者不善，&ldo;威尔斯……那么，这出广播剧，播出以后，不，正在播出的时候‐‐&rdo;他越来越无语伦次。

&ldo;由于广播电台别出心裁，以新闻形式播放，被许多听众信以为真，上百万人以为火星人来了，一时四处躲藏逃散，这是因为经济危机时期和世界大战之前的紧张局势造成的社会心理预期。&rdo;罗菲接口说，而且越说越顺畅，酒精仿佛在她脑海里燃烧，令她血液沸腾，&ldo;邹老师，你还记不记得?这是我帮你整理的讲稿，那天也是我们第一次……你不会忘了吧?&rdo;说着，她站起来，在上百人的注视下向讲台走去。

&ldo;菲菲，你干什么?&rdo;邹文信惊慌地问，慌乱中没注意自己用了亲昵的称呼。

&ldo;vcent!&rdo;罗菲大声说，带着完全清醒的醉意，&ldo;你这浑蛋搞了我这么多次，也该让我搞你一次了!&rdo;

她大步向男人冲去，很快到了他面前，看着他惊惶下扭曲的嘴脸，感到了一丝复仇的快意，随后抽出包里藏的一把8寸长的精钢牛肉刀，戳向他微胖的身躯。

教室里，一连串的惊呼声响起。多么美妙的配乐。

邹文信急忙向后退去，躲过了第一下刺戳，但慌不择路，在讲台的台阶处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他趔趄着爬起来，扭头跑去，但腰间随即一凉。迷惘地回过头，看到罗菲满脸兴奋的红晕，手上握着那把尖刀，刀身的主体部分已经没入了自己的后腰，撕心裂肺的剧痛随即传来。

&ldo;三千块!你他妈给了我三千块!&rdo;罗菲尖叫着，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拔出了刀，又对着邹文信的背上捅了下去，求生的本能让他又往前迈了几步，但背心已经被划出一道血口。他还想跑，但腰上的伤口鲜血泉涌，令他没有了力气。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邹文信惨呼着，滚倒在血泊里。他想抓住罗菲挥刀的手，但手臂上的力气在迅速流失。

罗菲疯狂地戳着，下一刀就捅进了他的肚皮，然后又是一刀……她捅了不知多少刀后才住手。然后喘着大气，看着眼前的情景。

邹文信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鲜血从几处伤口喷涌而出，但一时还不至死。他在地上抽搐，喉头发出含糊的呻吟。血四处流溢着，几乎染红了整个教室的地面。如果没有亲眼见到，很难相信人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血可以流出来，血腥气在整个房间弥漫。其他人都震惊地目睹着这一幕，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逃走，仿佛在看凯撒在元老院被刺的古典悲剧。

在无数双眼睛或恐惧或好奇的注视下，邹文信的眼神暗淡了下去。瞳孔放大，慢慢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在逐渐冷下去的血水中，停止了身子的抽动。

&ldo;咣当&rdo;一声，牛肉刀落地。罗菲仿佛刚从一场大梦中清醒过来，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仿佛是一个无辜的目击者。

&ldo;不，不是我……&rdo;她嗫嚅着，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数昔日画面在她脑海中浮现：第一次在课上见到vcent，他们的情话，第一次在一起，vcent和那个女研究生，当告诉他她怀孕的时候他那张怯懦的脸。

眼前倒在血泊中的一摊烂肉。

在意识之流的下面，某种脆弱的东西忽然断裂了。时间和因果联系不复存在，所有的画面旋转飞舞起来，又如流星雨一般坠入黑暗‐‐

罗菲翻了翻白眼，斜斜地倒了下去，身子滚倒在邹文信的血泊中，昔日情人的鲜血环绕着她，染红了她的脸颊、手臂和衣裙，她仿佛是睡在一堆零落的花瓣中。

后来，当韩方回想起这个时期，总会想起这一天的情景。一个文弱的姑娘，在众目睽睽下杀死了广受欢迎的教授。而邹文信的死似乎也成为日后一系列大崩溃的开始。

【&ldo;这么说……邹老师被杀了?&rdo;刘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