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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若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有些疑惑：&ldo;怎么了？&rdo;孙若迪笑：&ldo;难怪就算她没反应，你也一直坚持跟她讲话。我现在才发现你也可以很细心呢。&rdo;&ldo;我一向表现得很粗心吗？&rdo;&ldo;你倒也不粗心，可是我以前觉得，你从来都没花过多少心思在别人身上。&rdo;&ldo;这比说我粗心还严重，是变相指控我自私。&rdo;孙若迪瞪了他一眼：&ldo;少来。你也不自私，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对我很好，只是……你从来都不够用心。&rdo;高翔有些汗颜，孙若迪还是第一次这样明确地抱怨他，他也大致明白孙若迪想说什么。她是他的初恋，但他性格早熟，一向没有像同龄人那样全情投入的热烈，也不认为他能够做到像女友希望的那样细致用心。他只能轻声说：&ldo;趁着缺氧的时候清算我，让我深刻反省，可不太人道。&rdo;孙若迪被他逗乐，而且这时处于兴奋的旅途之中，心情大好，也并不是真正耿耿于怀，转头继续去拍风景。高翔走到蹲在一边的左思安身边，也蹲下，轻声问她：&ldo;是不是难受？&rdo;左思安面色苍白，犹豫了一下，说：&ldo;有些闷，喘不过气来。&rdo;&ldo;这里空气含氧量不到内地一半，感觉闷是正常的。&rdo;他拧开水壶盖递给她，&ldo;喝点儿热水。&rdo;她顺从地接过去，喝了两口，把水和交还给他：&ldo;真的还要开六天车才能到吗？&rdo;&ldo;顺利的话可能只有五天，不过有些地方需要停留浏览的，行程还有可能被耽搁，总之，不要着急。要是觉得不舒服，就上车去躺一下。不方便跟我说的，只管跟若迪讲，她会照顾你的。&rdo;她摇头：&ldo;还好。我只是在想，如果呼吸都这么困难，长期生活在这里会是什么感觉？&rdo;&ldo;人会适应环境，&rdo;他知道她是担心她父亲，指指在远处悠闲地站着的多吉，&ldo;你看看多吉，他真心热爱这个地方，不会觉得生活有什么艰苦。&rdo;她看过去，刚好多吉也看向他们这边，挥了挥手，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高翔同样笑着向他挥手。&ldo;若迪很喜欢旅游，总利用假期出去。我跟她不一样，从上大学起，我的业余时间都花在工作上了。现在想想，工作以外的阅历太少，人生未免乏味。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来这里，所以，尽量把别的都放开，好好享受旅途。&rdo;他并没指望会得到回答，她却轻轻地&ldo;嗯&rdo;了一声。稍事休息，继续上路。从拉孜出来上新藏公路，高翔开车，老张换班休息，尽管头痛，还是搓着手说：&ldo;这次我们只走阿里，不过将来有时间，我一定要完整地走一走这条路。&rdo;孙若迪看看手里的资料，惊叹一声：&ldo;我的天，老张，这愿望太宏大了，要知道新藏公路从噶尔县到新疆叶城县，全长1179公里。&rdo;&ldo;对，沿途要翻越五座5000米以上的大山，经过16个冰山达坂，44条冰河，穿越几百公里的无人区，是世界上海拔最高，条件最苦的公路，也是路段最艰险的公路之一。&rdo;老张显然对此早就烂熟于心，&ldo;我认识一个朋友，单车走过这条路，而且从叶城一直开回了北京。&rdo;孙若迪只能表示拜服：&ldo;能到阿里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rdo;她转头问左思安：&ldo;小安，你以前最远去过哪里？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rdo;她只是响应高翔的嘱咐，尽力将左思安带进对话里来，不过出乎她的意料，左思安想了想，回答说：&ldo;我小学毕业的时候，爸妈带我去过北京。最想去的地方是新疆的喀纳斯，我爸说那是他去过的最美的地方，他还说有机会要带我和妈妈去的。&rdo;&ldo;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是学校组织春游才出了市区，单纯得大脑接近空白，对外面的世界完全没有一点儿想象。&rdo;老张也哈哈大笑：&ldo;没错，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也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分析说，这大概就是后来我报复性地想走遍所有没有去过的地方的原因。&rdo;&ldo;还有比这里更远的地方吗？&rdo;尽管左思安更像自言自语，而不像提了一个等待别人解答的疑问，老张还是肯定地点头：&ldo;一定有，我坚信。&rdo;高翔从后视镜看看左思安，她仍在出神，但表情不像先前那样神思恍惚。他猜想，倒也不是他的话对她有多大影响，而是交流毕竟是人的天然需求。走在这样人烟稀少的地带，看到对面有车过来都会有小小的兴奋。不要说活跃的老张，就连平素文静的孙若迪也远比在平原地区来得健谈。对于一个14岁的孩子来讲，人为的自我封闭状态总是会被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