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月,开春,圣上身体忽然大好,朝野私下议论,都说圣上像回光返照,某日,圣上忽然说既已开春,该按常例围猎,全部朝臣和太子都反对,唯独景王没有。
下朝,圣上留七皇子对弈,到一半,宫人端来药,圣上不喝,七皇子劝他,圣上不大乐意,“既然关心我身体,为什么你不和其他人一样,反对我去猎苑啊?”
七皇子犹豫,圣上说:“但说无妨。”
七皇子离榻,跪地,慎重道:“儿臣阅读医书典籍,各种病症,各有对应的忌口,然儿臣也听得民间郎中说过,若患者已享高寿之天命,则时时遵循医嘱禁止不如遂其一二心愿。太子殿下与诸位大臣,必也心怀善念才劝阻父皇,但儿臣也有儿臣的善念,儿臣此时的善念,就是遂父皇心愿。”
圣上听了,端起药皱着眉头一口喝下,良久,感叹道:“太子拿朕当皇帝,你拿我当父亲。善哉。”
七皇子回府,和章先生讲起近日朝中事,也讲到圣上问他这一段。
章先生听了七皇子的回答,赞扬。
七皇子看向窗外,“如果那时候他没有保我,我这番话,一定会是全然真心的。”
他转回头,看到一直摆在桌上的包裹,正是江母托付他交给江寻的那一只。
他语气里有一种恍惚,“可怜,下棋的人,终会变成棋子。”
章先生在一边没说话,七皇子察觉,笑了,“先生是不是在想,辅佐错了人?”
章先生摇头,“不,不是错了,是对了。”
七皇子将包裹拿起,揣在怀中,似乎那样,就会有一点温度,能让那个人在接过去的时候,感受到。
一个月后。
江寻接过那个包裹,没有打开,只是面无表情说了一句“谢景王体恤”,就要跪下磕头,被七皇子伸手拦住。
“你这是做什么!”七皇子道,然后注意到江寻手上的伤,捋起江寻的麻布衣,他注意到那里有不止一道鞭痕。
江寻挣脱他,放下袖子,“戴罪之身,还活着就算不错了。”
江寻并不想多说话的样子,七皇子却想着多看他一会儿,多讲两句话也好。
“令堂和令妹虽然身居勾栏,但我请章先生多加打点,她们平日做女红和帮忙杂务为生,没有受到什么勉强。”
“多谢景王体恤。”江寻还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