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放下茶盏,冷笑道
:“她终于来了?本宫还以为她要躲着一辈子。去告诉她,本宫被气倒了,不能见客。”
那日柔嘉从长乐宫出来,陆王氏已经出宫,自那以后,她未曾到长公主府一次,也没有一句话传来。
暮秋不敢答话,转望着陆芷沅。
陆芷沅道:“大伯母惦记着大伯和二位哥哥,阿娘可不好怪大伯母。”
“她惦记她的夫君和儿子,我惦记我的女儿,皆是人之常情。但事已有定夺,身为家人,难道不该即刻登门劝慰几句么?她五日之后才来,是来做客的么?”柔嘉面色不虞,见暮秋不动,眉头一拧,“怎么,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暮秋无奈,只得出去。
丫鬟奉上喝的茶,柔嘉喝了一口,又放下,不悦道:“我不是吩咐过,煎春茶的水,只需冒鱼眼即可,不用全部烧开,不然味道苦涩,你们把我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是吗?”
丫鬟吓得连忙跪下。
“阿娘。”陆芷沅拉起柔嘉的手,温言道:“今日天色不错,阿娘陪我去息翠庵瞧瞧好么?”
柔嘉眼皮一跳,目光微闪,“好好的,怎么想去哪里?”
“在府里待闷了,想出去走走,阿娘,您带我去好不好?”陆芷沅摇着柔嘉的手,软着嗓子撒娇道。
柔嘉眼眶蓦地一红。
自那日起,陆芷沅就没再同她撒娇过,她一度以为,她们母女之间,有了隔阂。
“好,阿娘带你
去。”柔嘉摩挲着她脸颊,心下又是一阵绞痛。
才五日的光景,陆芷沅原本饱满的脸庞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粉嫩的脸颊也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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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翠庵的惠音师太带着姑子们,到山门前迎接柔嘉和陆芷沅,陆芷沅要和亲的消息也传到了这里,惠音师太说话时,小心地看着柔嘉的脸色,斟词酌句。
陆芷沅来到后山,千百竿青竹随着山风轻轻摆动,发出沙沙细响。
她望着眼前的青冢,心想,这是不是徐青筠的魂灵在呜咽。
柔嘉蹲在冢前,往香炉里插入线香,喃喃道:“青儿,天道轮回,我当年用你挡过的劫难,报应到我女儿身上了。”
她接过暮秋递来的茶壶,往香案前的青白釉茶盏斟茶,一颗清泪滴落在茶盏中,“你妹妹说,二十多年前,我让她痛失所爱,如今她也要我尝尝至爱被夺的滋味。”
“青儿,是我错了,躺在里面的应该是我,是我夺走了你的人生,也连累了我的女儿,都是我的错。”
柔嘉手中的茶壶颓然放下,掩面而泣,她哀哀的哭泣声和着竹梢的沙沙声,倍觉凄然。
陆芷沅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蹲下,扶着柔嘉的肩膀,“阿娘,您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对不起当年替我和亲的青儿。”柔嘉愣愣道。
“不是,”陆芷沅急切道:“不是这个,您方才说贤妃说了什么?”
柔嘉回想了一
下,“贤妃说,我让她痛失所爱,她也要我尝尝至爱被夺的滋味。”
“痛失所爱,至爱被夺。”
陆芷沅念着这两句话,望着面前的青冢,一双柳叶眉紧拧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