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熙闻言,作势要下跪。
文和帝当即道:“哎,别来这套。朕也不吃你这等做法。”
傅长熙茫然:“那……”
文和帝和声和气道:“朕知道,你应下来的事,就必定会照着做。朕……方才不过就是有些好奇。”
傅长熙长吁了口气,说:“现下说什么都早,到时候还请圣上看臣是如何做的吧。”
文和帝一派欣慰,连说了几个好字,忽然话锋一转,道:“说到查案的事,刚才乾阳说大理寺手中线索少,那现下那些相关的朝臣们都叫进宫来了,那不正是好机会?”
他转向杨天颖:“子荆,你说是不是?”
杨天颖:“确实。有陛下镇着,晾他们也不敢胡说。”
傅长熙道:“这可难说,大理寺办案,自然是看证据,即便有人证之说,朝臣们的供词也只能做参考。”
牵制
文和帝大清早马不停蹄地将他们全带进宫里分开问话,是为了帮他们查案的吗?
当然不是。
傅长熙在官场厮混的年数虽说只能算是个稚嫩的小官,但他是陈世友教出来的人。陈世友在军中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玩弄人心,掏人心窝这种事他是行家。
对于文和帝的心思,他不能说完全了然,但要猜出个八九分,并不难。
他自小就常进宫和太子一块听太傅讲学,文和帝会时常过来考他们学术。
后来,父母不在了之后,兄长们又都被送去了边关,老侯爷那时候在战场上受了伤,被文和帝接进了宫中休养。他便一起跟着住进了宫里。
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清晰记得临进宫前一晚上的情景。病榻上的老侯爷精神萎靡,却依旧强撑坐起,仔细嘱咐他,面对文和帝要沉得住心。不可同任何人说他想离开盛京,想查父母身亡之事。
那时候,他日日都在宫中和太子一起,想着在边关的兄长,内心惆怅,可为了老侯爷能早日康复,也不得不忍着自己的性情。
也就是在那段时日里,他微妙地发现了文和帝考他们学术的时候,开始夹带了一些试探。
他会询问自己的志向,会问他对父母亲之死的想法,还会抛出甜枣告诉他倘若他想,身为帝王会助他前去他母亲的娘家查真相。
年少的他,在经历过陈世友磨心的试炼之后,已经能够察觉这些所谓的善意背后的杀意。
明白文和帝的一举一动,背后所隐藏的,全是杀机。
现在也是。
昨夜他刚让秦茂将风声散出去,天还没亮,文和帝便得了消息,并且立刻行动了。
他责怪杨天颖没有将事情早些告诉他,都是摆姿态给他看的——即便是他事先没有做好任何准备,也能将死这些胆大妄为的朝臣。
外室传来了刘瑾谨慎小心的唤声。
“陛下,奴婢将各位大人们问话的抄录带过来了。”
文和帝当即坐直身,双手按在腿上,迟疑了下看向傅长熙,问:“乾阳觉得如何?带回你大理寺看呢,还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