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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第1页)

宋志河都快哭了,他哆哆嗦嗦道:“大人,我对娇娇一直以礼相待,从未越雷池半步!还请大人一定要找出杀害娇娇的凶手,替她报仇啊!”“你说你雇马车送杜娇娇回县城,可还记得车夫模样?”“这……草民是在牛子口随便找的马车,那里车来车往,车夫打扮又大致相同,当真记不住。”蔺伯钦其实并不觉得宋志河是杀害杜娇娇的人,或者凶手就是在沣水县犯过命案的采花大盗。毕竟这两起案件受害人的死状十分相似。沉吟片刻,蔺伯钦道:“宋志河,杜娇娇生前最后见过的人是你,而你又不能提供证据证明你送杜娇娇离开。按照大元法律,我必须将你收押招房,记录口供,在查明真凶之前还不能洗清你身上的嫌疑。对此,你可有异议?”宋志河端端正正的磕头,颤抖着嗓音道:“草民无异议,但求大人明镜高悬,定要找出杀害娇娇的凶手严惩!”正文十一章好不容易将采花大盗一案理顺,但还不能退堂。蔺伯钦迟疑了片刻,让胡裕将刘员外的儿子从羁候所押出,又让方双平将温兰心和楚姮传唤过来。楚姮本在家中熬药,药还没喝进嘴里,就听濯碧来传话,顿时不悦:“就这么个鸡毛蒜皮的事儿他还要传唤我?”濯碧低声问道:“那……那要不奴婢去回绝了方县丞?”楚姮沉着脸,将药碗一放:“不必了,我倒要看看蔺伯钦是怎么断案的。”她赶到县衙时,温兰心已经在场。那刘员外的儿子似乎知道蔺伯钦铁面无私,正跪在地上大喊知错。楚姮步入公堂,左右许多都是头次见得她,皆是眼前一亮,其中有好事的还挤眉弄眼的看了看蔺伯钦。上次过来,楚姮只在公堂外扫了一眼,没有进来过。此时站在左边原告的青石板上,见大堂两边嵌的木联上书:“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而“明镜高悬”的四字下,是一面海水朝仙鹤的屏风,蔺伯钦一身青色官服端坐在三尺法桌之后,桌上置着文房四宝、箭筒、惊堂木,看起来倒是有板有眼。高台上的蔺伯钦不知为何,看到楚姮逆光走来,感觉有些奇异。毕竟堂下之人,是他发妻。楚姮和温兰心站在一块儿,她看了看四周,道:“大人有何要审?请赶快些,莫耽误了我喝药。”这话说的不恭敬,堂下众人不免窃窃私语,大都是存了看县令如何处理“家务事”的笑话。蔺伯钦一拍惊堂木,脸色沉了沉,说:“方才温氏已经述了刘玉调戏民女的罪状,你还有何要诉?”“该说的兰心已经说了,我能有什么要说的?大人这是故意折腾我呢!”楚姮翻了个白眼答道。蔺伯钦脸色很差。既然原告已经述完罪状,而被告刘玉又一一招认,这等纠纷案件便没有继续的必要。蔺伯钦让师爷写下堂审记录,便扔下令箭,按律杖责了刘玉五十大板,将人放了。楚姮跑来一趟,就说了几个字,还耽误了她喝药,心头自然对蔺伯钦充满成见。临走时,也没有像温兰心似得朝蔺伯钦行礼,而是径直离开。蔺伯钦没想她一天比一天无礼,见她要走,忙起身呵斥道:“李四娘!”楚姮愣了愣,才想起自己现在是李四娘来着。她并未回身,而是低头看着地面。没曾想刚好看见地上有一支鎏金簪,和蔺老太太送给她的那支一模一样。楚姮弯腰将鎏金簪给拾起来,一抬头,就看见蔺伯钦黑着脸站在她跟前。这还是几日来,两人,却总看不顺她不守礼法。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李四娘,旁的事情我并不想多管教你,只是公堂非法外之地,你名为我夫人,更该端正言行。方才你目无公堂,岂不是令众人贻笑?”楚姮听着这些话就头大,她简直不明白,蔺伯钦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比宫中的老太傅还要罗里吧嗦!“若蔺大人嫌我丢人,便将我休了吧!”楚姮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一眼蔺伯钦,扭身就走。本来她还算喜欢清远县这地儿,可无奈便宜夫君太烦人,楚姮决定今晚立刻开溜!立刻!蔺伯钦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大,说她两句又生气了。回后堂换下官服,这才跟去。到了蔺家,他先去拜见了蔺老太太,得知蔺老太太已经雇了马车,明日就回沣水,又说了几句贴己话,这才去找楚姮。来到后院门外,见溪暮正在浇花,溪暮许久没见到蔺伯钦,不禁愣了一下。“蔺、蔺大人回来了。”溪暮手忙脚乱的放下水壶,朝蔺伯钦行礼。蔺伯钦摆手,示意不必。他看眼紧闭的房门,语气顿了顿:“夫人在里面?”“是,刚回来。”蔺伯钦想起她来衙门的时候还没喝药,便问:“她今日落水,身体可还好?”溪暮听到这话险些感动哭,忙上前道:“大人有心了,若是夫人知道大人如此关心她,一定很高兴!上次夫人等大人回来一起用膳,等到三更天,她、她心里也是有大人的!”蔺伯钦怔忪片刻,才想起上次他晚归,和楚姮吵了一架。当时他还觉得楚姮无理取闹,却不知她是因为等了他一夜……思及此,蔺伯钦有些不是滋味。其实这么久,这位夫人没给他添乱过,毕竟她生在云州,没有上过学堂,对于礼法知之甚少。蔺伯钦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带着偏见,对李四娘要求太过严苛。刚好濯碧热了药端来,蔺伯钦顺势接过:“给我吧。”“……是。”濯碧递过药碗,有些不可置信的和溪暮对视一眼。楚姮正在偷摸打包行李,下一秒门被推开,竟是蔺伯钦端着药碗走进来。蔺伯钦看了眼她正在收拾的包袱,神色瞬间一暗:“你这是在做什么?”楚姮没想到是他,心思急转,忙理直气壮道:“收拾东西回娘家!怎么?不行吗?”蔺伯钦刚才还对她有所愧疚,一听这话又怫然不悦:“这才新婚几日?你就要闹着回娘家?旁人不知的还以为我如何亏欠你了。”“你难道还不亏欠我?”楚姮干脆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掩面假哭,“我知道,蔺伯钦你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三嫁过的寡妇,跌了你堂堂县太爷的份儿。从一开始你不肯接亲,到后来拜堂都是错过吉时不情不愿的,明知我等你一起用晚膳,却故意晚归……我李四娘就算再不好,可也轮不到你来轻贱!大不了一拍两散,那什么娃娃亲,不用作数!”蔺伯钦被她一席话堵的哑口无言。女子长发掩面,靠在墙边抽泣的可怜,蔺伯钦更觉不是滋味。他僵硬道:“莫哭了,我身为县官不能擅自离开境内,让杨腊来云州接亲,是无奈之举。巡视东河乡开垦农田乃迫在眉睫,且我在衙门公务繁忙,既要决狱讼,还要劝农桑、宣教化、掌礼仪、管赋税,事情太多,难免会对家事疏忽。”楚姮从指缝间的余光瞄了他一眼,还是头次见得蔺伯钦这幅手足无措的神情,她心底登时觉得好笑。这一笑就耸肩,却让蔺伯钦以为她哭的更凶。蔺伯钦又道:“今日传唤你来衙门,并不是故意让你奔波,而是想让你看看那刘玉挨板子,想必心底会畅快些。可是你在衙门的态度……罢了。”楚姮听到这话,心底确实消气。她本来就不是刁钻之人,只是碰到蔺伯钦这唠唠叨叨的老古板,总忍不住火大。思及此,楚姮又看了眼蔺伯钦,发现他一手端着药碗,一手僵硬的拍她肩,样子十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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