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只找到这张照片,放在信封内,没有指纹,打印纸张是最普通的a4纸,查不到来源。”
彭德宇切到下一张照片,所有人只见一封普普通通的牛皮纸信封上,字迹狂逸地写着:致虞先生和各位警官,打开有惊喜哦。
仿佛里头是张贺卡或礼物,然而实际却是一张血淋淋的尸体照。并且照片的反面写着:这是最后一次警告,结束调查。否则,你们当中的某人将成为下一个。
足以见得凶手有多嚣张恶劣。
“后台监控呢?”冯锦民问。
彭德宇看了纪凛一眼。
纪凛立刻如实汇报:“礼堂后台主要是学生演出前化妆换衣服的地方,没设监控,礼堂内倒是有,但后台有一个后门,平时都开放着,有的学生为了躲开老师玩手机、谈恋爱,会偷偷溜进来,监控拍不到。”
也就是说,若有人进入后台放那张照片,完全可以不留一丝痕迹。
纪凛脸上垂着两圈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继续报告目前已知的冗长信息:“平中以夏令营的名义在假期给即将升初三的学生补课,没要求学生穿校服,加上每天进出学校的学生很多、门卫处管理比较松散,如果有人混进来也不会注意。会议结束后我们马上加班加点查看校门口监控,争取尽快初步筛选出可疑分子。”
冯锦民十指交叉,撑在桌上,精光射来:“筛选?你按什么特征筛选?”
纪凛咽了口唾沫,顶着凶悍的目光,道:“按照雨巷案凶手的特征筛选。黄汉翔脖子上的伤口和吴敏一致,都是平行的双刃凶器。根据雨巷案的监控,目前已知的信息是……凶手为成年男子,个子较高,目测一米八以上,手上戴了枚很大的珠宝戒指。”
冯锦民冷笑了声。
会议室里的其余人如坐针毡。
“你的情报等同于废话。”冯锦民疾言厉色,一句比一句骂得狠,毫不留情,“先不说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子随处可见,戒指也未必每天戴,你怎么能保证使用凶器的是同一人?凶器是同一个?即便是相同的,谁告诉你放照片的就一定是凶手?万一凶手随便找个路人混进学校放照片,或者干脆买通学生或校内人员去放,你如何察觉?你就凭你这种办案能力,难怪到现在还没破案!”
纪凛低着头默默承受劈头盖脸的斥责,这段时间四处奔波,晒黑了好几个度,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卢晴担心地小声问:“纪哥……你还好吧?”
纪凛摇了摇头:“没事,冯队说得没错,是我能力不足。”
卢晴平时大剌剌地,跟他什么玩笑都敢开,这时候却想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这种无力感……和去年雨巷案刚发生的时候一模一样,当时的纪凛比现在更颓丧。
具体表现为,天天往市局和昌和分局跑,询问案子进展,早出晚归,眼圈一周青里透黑,空洞的眼里遍布红血丝,脸上胡子拉碴,身上臭烘烘的,像在垃圾桶里住了一宿,偶尔在局里瞥见他,高喊一声“纪哥!”,往往得不到回应,像是没听见。
仿佛整个灵魂从躯体中抽离了,如行尸走肉般行走于世间。
冯锦民的怒气并没有因为纪凛的低头认错而得到缓解,衰老松弛的两颊上下颤抖,厉声质问:“舞台灯光中途突然灭了是怎么回事?灯光师调查过吗?”
彭德宇到底还是护崽的,不忍心纪凛再挨骂,抢先作答:“查了,灯光师说六一晚会后就没用过舞台灯光设备,控制室的门平时都是锁着的,但就在前天,也就是7月9日,小纪带着虞度秋的下属去平中,要求检查设备的时候,灯光师发现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不过当时他以为是调皮的学生,毕竟里面没有贵重物品,小偷不会光顾。他进去检查了一圈,感觉没什么不对劲,试了下灯光也没问题,就没放心上,也没告诉我们。直到出了意外才发现,控制台底下的两个插头原本插了两个插座,不知何时被人插在一个插座上了,短暂使用不会出故障,但时间一长,就会导致功率过大,电流超载,烧毁插座,所以演讲中途突然线路中断,灯光全灭。”
如此小的一个举动,却产生了一串连锁反应,众人仿佛坐在一艘船上,在凶手的推波助澜下,“一帆风顺”地到达了目的地——凶手给他们预设好的目的地。
冯锦民眼眯成一道锋利的线,割过众人的脸,令人脸上一疼:“所以,总的来说,凶手又愚弄了你们一次,而你们却毫无办法?”
彭德宇擦了擦地中海上冒出的虚汗,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比较有先见之明地预测到了黄汉翔背后可能有高人指点,会让他不带手机出门完成剩下的交易,所以我们给他的出租屋周围装了监控,派人一直盯着呢——牛锋。”
众人等了两秒,无人应答。
彭德宇原本是想给自己挽回点脸面,谁知下属开小差,顿时尴尬无比,提高音量气衝衝地又喊了遍:“牛锋!汇报!发什么呆呢!”
“啊?哦哦!”牛锋如梦初醒,面对着所有人投过来的或严厉或责备或困惑的视线,紧张得眼神乱飘,吞吞吐吐道,“那个……黄汉翔8日午夜出了一次门,打了辆出租车,我根据车牌号追踪,查到他去了昌和区的怡情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