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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这次空袭，给格林印象最深的是：英机夜间定位的精确。他怀疑有挪威人向英军递送&ldo;提尔匹茨&rdo;号的位置情报，并且把这一怀疑告诉了随舰的反情报人员菲格尔少校，命令他限期破案，否则，再好的伪装也无济于事。

给菲格尔少校做出布置后，格林不敢怠惰，又仔细检查了&ldo;提尔匹茨&rdo;号的防空设施。他再也不心存侥幸，而是依靠彻底的工作了。

四月二十八日，皇家空军战略轰炸大队又照来不误，准时得如同德国的特别快车。后来，他们也确实获得了&ldo;挪威特快&rdo;的雅号。德国设在挪威海岸的雷达站看到&ldo;特快&rdo;的情形后，立刻用专用线通知特隆赫姆的防空指挥中心，中心用高频电台转告英机的航问、航速、机型和数量。&ldo;提尔匹茨&rdo;号上的战斗情报中心立即完成了计算和标图作业，同时叫醒舰长、副舰长和防空人员，进入备战状态。等英机离富藤峡湾还有一刻钟航程时，德国海军已备就各位，严阵以待。格林要了一个小花招。他下令四周山峰上的烟幕部队立刻行动，开始发布烟幕。在峡湾中的发烟汽艇也按风向排列成弧形，在月光下发出浓烟。英国人的气象预报总是那么完美。他们总能利用晴朗的月夜来进行空袭。&ldo;提尔匹茨&rdo;号所有的炮口，包括十五英寸的主炮，都指向天空，但是全都沉默着，让英国飞机去寻找目标。

英机认准了发烟艇布下的大片烟幕，把所有的炸弹一古脑儿投到烟幕里，激起&ldo;提尔匹茨&rdo;号水兵们的一片喝彩声。这时，&ldo;提尔匹茨&rdo;号正隐蔽在一个悬崖边上，用伪装网把山岩和舰身连成一体。

正当德国人幸灾乐祸地看着英国飞机&ldo;投弹演习&rdo;时，第二攻击波十一架&ldo;哈利法克斯&rdo;轰炸机接踵而至。它们不象第一次攻击波那样往烟幕中继续投弹，而是沿着富藤峡湾的水道低飞，随着一个个溅起的水柱，四十余枚马克一19型水雷深匿到峡湾的海水中。富藤峡湾是挪威最长的峡湾之一，但其最狭窄处不足十五公里，英国飞机很容易地把峡湾封锁住了。马克－19水雷有触发和磁性两种引信，威胁很大。

格林厌恶英国人的狡诈。他知道英军想把&ldo;提尔匹茨&rdo;号堵在扫雷条件很差的偏僻峡湾中，然后每天都来轰炸，总是可以击中这条战列舰的。

英国轰炸机此行决非轻松的例行航行。设在山上的德军机动高射炮连‐‐他们都是些能征贯战的职业老兵‐‐和特隆赫姆基地的德国战斗机，凶狠地反击了夜袭者。四架&ldo;哈利法克斯&rdo;和一架&ldo;兰开斯特&rdo;被击落，飞行员未及跳伞，全部死亡。

第三天，&ldo;挪威特快&rdo;准时光临。二十三架&ldo;哈利法科斯&rdo;和十一架&ldo;兰开斯特&rdo;又来轮番轰炸。它们算出德国人不可能在一个白天扫净峡湾口的水雷，所以关门打狗，十拿九稳。三十架轰炸机寻歼&ldo;提尔匹茨&rdo;&ldo;号，四架搜索与&ldo;提尔匹茨&rdo;一同躲到富藤峡湾中的&ldo;欧根亲王&rdo;号和&ldo;舍尔海军上将&rdo;号巡洋舰。这次英国人改变了战术，他们认准了德军烟幕单位是关键所在，专门用了十架&ldo;兰开斯特&rdo;机和九架&ldo;哈利法科斯&rdo;机去轰炸高射炮连和发烟器。整整闹了一夜。用昂贵的重轰炸机，飞越一千海里的北海和挪威海，仅仅是去炸几门高射炮和发烟设备，足见皇家海军在&ldo;提尔匹茨&rdo;号上的良苦用心。

格林上床睡觉时，天已大亮。&ldo;提尔匹茨&rdo;号丝毫未伤，又有几架英国飞机被打落。但是格林少将一点儿也没有胜利者的喜悦。他望着水面上漂浮的混血的降落伞和飞机上的破塑胶片，产生了一股寒气森森的恐惧。作为一个海军军官，他埋解英国人对海权近乎偏执狂的心理，这种根深蒂固的海洋至上主义，一般人是很难想象的。格林了解英国人为什么这样不惜牺牲，不顾一切，非要击沉他的军舰不可。象&ldo;提尔匹茨&rdo;号这样的超级军舰，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再制造一艘的。在日理万机的战时，几乎是不可能的。制造&ldo;提尔匹茨&rdo;号所需的大量人工、材料、零件如此之多，使它成为一艘空前绝后的军舰，而且是德国唯一的超级战列舰。

&ldo;提尔匹茨&rdo;号拖住了整个英国本土舰队和八分之一的战略空军。任何一艘英国战列舰，都能对付只有十一英寸大炮&ldo;沙恩霍斯特&rdo;号，但没有谁敢单独与&ldo;提尔匹茨&rdo;较量，当年&ldo;胡德&rdo;号的下场就是它的下场。&ldo;提尔匹茨&rdo;只要在北方，北极航线就永无宁日。它出动也好，抛锚也好，英国人都要用本土舰队来护航，为此，消耗的燃料、牵扯的人力物力和心理上的恐怖感，实在难以计数。

&ldo;提尔匹茨&rdo;号坐镇北方，英国和苏联的军事形势都受到它的影响。如果本土舰队得以抽调到其他战场，如果苏联得到了大量的军需物资，又有多少德军士兵会因此而间接丧命。每每想起这么重大的职责，格林的手心就渗出汗来。保存和毁灭&ldo;提尔匹茨&rdo;是德国和英国的一场较量。面对一批又一批的英国飞机，他心里着实发怵。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他梦见一只怪鸟在啄他的心脏。他憋闷极了，醒来才发现手臂压在心脏上，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习惯。他喝了点开胃酒，把早餐吃下去，平素很香的红肠蛋索然无味。他走上舰桥，清晨的富藤峡湾有种异样的美，薄雾低垂到海面上，松林发出清香，山坡上开着红色紫色的野花，岩石上垂着瀑布，柳树拔出水面，无边的山野和幽深的峡湾，没有一个人。一种灰蒙蒙的静谧，和着远方闪闪发亮的雪峰，使人想起北欧神话中关于灵魂和境界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