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梦倏地清醒过来,要从他身上起来,却见大表兄垂着眸在走神,手仍扶在她肩头,神色如常,耳根却发红。
他会不会是生气了?
崔寄梦含着泪道歉:“对不起……表兄,我……我不是有意的。”
声音跟细丝一样,带着哭腔。
她挣扎着要离开,随即感觉谢泠舟稳住她肩头的手用力收紧,她衣襟也随着他的力度略微移了位,露出玉坠的绳子。
谢泠舟醒过神,要错开目光,但就像有一根线牵引着要他看向那里,即便他没看,仅凭梦里的回忆,也能想象到那玉坠被挤在中间的模样,随着马车颠簸来回磨蹭,与梦里别的时刻重叠。
有个疯狂的念头。
梦里大都是在佛堂和卧房,马车倒未曾有过,他很好奇她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把头埋在他颈窝,不敢面对……
可她的肩头在抖。
时机尚未成熟,此时唐突只会吓跑她,谢泠舟松开手,又是云淡风轻正人君子模样,仿佛方才一切都不算什么:“是我没扶好你,表妹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表兄。”崔寄梦脑子里一团乱糊,迅速坐回原处,不必猜也知道她这会脸一定红得跟熟虾一样。
后来一路上她都不敢抬头。
下马车前,沉默了一路的谢泠舟忽然嘱咐她,“此事应快刀斩乱麻,回去后尽快查查皎梨院可有这么一号人。”
“好……”崔寄梦垂着脸点头。
实在太胆小了,跟琉璃瓶一样小心捧着都怕碎,谢泠舟只得温声宽慰:“别多想,那不过是寻常事。”
有了他这句话,崔寄梦心里的内疚便少了大半,安慰自己不过是意外。
且方才经大表兄提醒,她全副心思又放在了阿娘的事上,回到皎梨院后,崔寄梦立马找了管事嬷嬷询问。
嬷嬷思忖一番,无奈摇头,“皎梨院的婢女都生得出众,没有细眉细眼还生得黑黄的,小姐问这个作甚?”
“没什么,就是偶然听外祖母聊起当年阿娘的事,大概是外祖母记错了。”
可惜询问后徒劳无功,崔寄梦只能寄希望于谢泠舟,以至于梦里都惦记着。
二人仍在车上,谢泠舟忽然说:“查到一个可疑之人。”
崔寄梦大喜过望,他却迟迟不往下说,反问:“表妹想空手套白狼?”
“那……你想要什么作为交换。”她其实猜到了,却不敢直说。
谢泠舟淡淡看她:“凑近些。”
崔寄梦凑了过去,他的手扶上她的腰,低声问:“表妹能给什么?”
她定定看着他,有个荒唐冲动的想法,这是在梦里,表兄不会怪她。
于是凑了过去,猎物向豺狼自我献祭一般,轻轻贴上他的唇。
可没一会,猎物反过来按住了豺狼,濒临干枯的藤蔓,用尽全力缠住粗壮古松,贪婪地从中攫取生命力。
次日清晨,崔寄梦睁开眼。
外头采月和摘星在轻手轻脚地忙碌着,准备着侍奉她起床。
崔寄梦手在榻上摸索了会,脸一阵潮红:“采月,给我拿杯水……”
要命,声音也像被浸湿了。
“小姐喝水前,不妨先漱个口吧。”采月端过来一杯水,看到一只柔软玉臂从帐中伸出,她竟想起酥软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