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揽着沈筠曦,见她眉心紧蹙,眉睫颤颤巍巍,贝齿将唇瓣咬得鲜血淋漓,她手也是环抱着自己,一种守护或者防御的状态。萧钧煜沉思,英挺得俊美微拧,黑曜石的凤眸又抬眸朝院内的方向望去。汉白玉影壁前空无一人石伯见萧钧煜看过来,自己也跟着看过去,他估算着时间,按小七的脚程理应跑了几个来回。石伯正想寻个借口,远远看着小七回来了,他忙松了一口气。小七跑着过来,先是朝萧钧煜行了一礼,然后脆生生道:“太子殿下,姑娘已经休息了,不便见客。”萧钧煜眉心一蹙,眼底极快滑过一抹失落。他眨了眨眼睛,抬眸看了一眼沈府檐角,月上柳梢头,沈府檐角垂着的灯笼都已经亮起。萧钧煜抿紧唇,有些愧疚,是他来得太晚了。“多谢二位,孤明日再来帮忙沈姑娘。”萧钧煜从身后福明手中拿过一个礼盒,双手托着递上去:“还请老伯帮忙转交沈姑娘。”“是。”石伯见萧钧煜双手托着锦盒,受宠若惊,他忙躬身立正,双手接过锦盒,连连保证。萧钧煜看着沈府的大门缓缓在眼前关上。他看着光泽隐隐的黑漆大门,驻足,朝着玉兰苑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沈筠曦:不知道她好些了没有。大门后,石伯小声对小七叮嘱道:“小七,你去将锦盒给姑娘送去。”“祖父,姑娘不一定收。”小七压着声音同石伯道。石伯眸光有些诧异,小七却指了指门外,食指放在唇前,进一步压低声音道:“姑娘刚没休息,不想见太子殿下,我听着姑娘那态度,不一定会收太子殿下的礼物。”“这倒奇了怪了?”石伯不知内情,抬手挠了挠额角,略到浑浊的眼眸里满是困惑,半响,他拍了拍小七的脑袋,笑盈盈道:“没准是闹了别扭。你先去给姑娘送去,姑娘不收,下次我们也别冒然接了。”小七点了点头,又拔腿朝玉兰苑跑去。福明偷偷觑了一眼太子殿下,果不其然见太子殿下下颌线紧绷,唇线绷直,眸色黑沉如潭。福明摇了摇头,无声叹了口气,两个门房压低声音说话,却不知太子殿下与他皆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萧钧煜垂眸,俊颜皑如高山雪,右手食指无意识敲了下中指指背,这是他心情不好时的小动作。“萧钧煜,我恨你!”萧钧煜眼前闪过沈筠曦今日推开他的样子,她眼底通红杏瞳雾煞煞,瞪向他的目光是不加掩饰的怨恨,似是他做了万分对不起的事。可……是什么,是他将孙霞薇认成了救命恩人?不似。可若仅因为此,并不能解释沈筠曦今日对他态度的截然迥异。萧钧煜握紧手心,沈筠曦看她的目光似乎隔了血海深仇,她是真得怨他,真得恨他。再次回忆那个眼神,萧钧煜心脏一刺一刺得痛,如被蚂蚁啃噬,刺痛中带着酸楚。萧钧煜眉心蹙起深深的沟壑,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幽邃的眸子愈发黑沉,眸中浮现浓浓的深思。……玉兰苑,沈筠曦青丝未绾,如瀑青丝散在脑后,半阖着眼睛靠在榻上。“姑娘,太子殿下送了一个锦盒,还说明日再来看您。”南晴从小碎步手里,手里拿了一个檀木雕花锦盒。沈筠曦听了萧钧煜便眉心一蹙,眼帘抬也未抬,声音有些冷:“扔了。”南晴愣了一瞬,看着沈筠曦小声问:“姑娘不看看?”南晴性子活波,心里存不住事,因此沈筠曦去宫里时只带了云巧,有些体己话也没和她说。南晴虽知沈筠曦前几日便对太子殿下不假辞色,可心中仍觉得许是沈筠曦与太子殿下置气。毕竟,沈筠曦喜欢太子殿下喜欢了整整一年多,几百个日夜,蜷着自己的性子给太子殿下绣帕子、做袍子,诵诗书,苦心研究太子殿下的喜好,绞尽脑汁、不辞辛苦去寻太子殿下可能喜欢的东西。南晴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将她的喜欢和浮出尽数看在眼中,往日那些全心全意的深情与爱慕怎么可能蓦然说没就没了。南晴凑到沈筠曦跟前,给她递了一个新的热水婆子:“姑娘,今日李院首也是太子殿下遣来的,估摸着时辰,许是李院首刚去东宫禀了事,太子殿下便来探望姑娘。”沈筠曦鼻子有些发酸,眼眸也有些酸胀,她双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她情不自禁抚了抚小腹,却是平平,没有隆起,手心相贴没有任何生命的跃动。沈筠曦鼻翼翕动,仰头忍住了眼角的热泪,喉间咽下了一股潮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