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和泽眉心高高隆起,不认同得凝住淑妃。他听说,当年不是这样,若没有沈筠曦的娘亲慷慨解囊,淑妃与顾丞相夫人定不能毫发无损。瞥见萧和泽的目光,淑妃嗤了一声,端起桌边新沏的茉莉花香茶,她翘起兰花指揭开茶盖,呵气如兰,慢慢吹了吹袅袅腾空的水雾。沁香扑鼻,淑妃眯着眼睛,小口嘬了一口茶:“你不必担忧,现在何须本宫出手。”沈筠曦嫁给太子授业恩师的嫡子,够克己复礼的太子难受的了。她转了转眸子,翘着唇角:她到要瞧瞧太子如何恩义两全。淑妃慢慢又品了一口茶,点了点头,沈筠曦上次来拜访她时送的茉莉花茶果真一觉,比皇上赐她的香味更馥郁几分。不愧是天下首富沈家。高热昏迷太子殿下:他有什么脸强娶沈……清晨,天刚蒙蒙亮,东宫灯火通明,亮了一宿的灯烛已经摇摇晃晃。一个宫妆的奴婢小心翼翼挑了挑灯芯,此时听见沉稳有力的脚步,一回头,她一颤,当时跪在地上:“皇上万福金安。”皇上没抬眼没看宫女,将身上的披风单手撂给一旁的身后的太监,大步流星走到室内塌前,睨了一眼守在萧钧煜床榻前的太医院院首李院首沉声问:“太子怎么样了?”李院首忙跪在地上,不敢直视皇上的容颜,余光瞥到皇上俊颜霜凛,他咽了咽喉结压低声音回禀:“回皇上,太子殿下的高热还没有退。”皇上坐在床榻前。皇上想伸手去摸萧钧煜的额头,却突然想起什么。将要落在萧钧煜额头上的手收了回来,皇上双手相互搓了搓。十指碾了一下,感受掌心的温度已经没有外面春雨湿冷的寒气。骨节分明的手落在萧钧煜的额头,皇上英俊的眉峰,倏得蹙起,高高拢在眉心。萧钧煜额头滚烫,滚烫烫,比三九天谨身殿放着的火盆还热。“朕让你们照顾好太子。就是这样给朕照顾的!”皇上紧盯着萧钧煜紧闭的双目,眉头紧锁,面颊惨白无血色,转身,冷声训斥。帝王一怒,流血千里。“求皇上处罚。”福明连着东宫里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刷的一下,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磕头请罪。昨天萧钧煜下了玉带河去寻红珊瑚玉佩,又淋了雨,在水里里里外外浸泡了三个时辰。寒气入体,他胸前本就新伤旧伤还没好。回了东宫,萧钧煜没有用膳,他泡了汤浴,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雨一直在下,天黑沉的不见底,雷声阵阵。福明一直守在书房外,没听到萧钧煜唤他起初不以为意。太子萧钧煜虽自幼天之骄子,一点都不骄纵,他在书房时也甚少唤侍从侍奉,他性子沉稳看书甚是专注,一坐都是一两个时辰。日过三更,福明还没听到里面萧钧唤他,犹豫再三,担忧萧钧煜的身体,敲了敲书房的门,大些声音请示:“太子殿下,明日还要上早朝,早些休息吧。”敲了两三声,里面一直没有声,福明察觉不对,推门进去了,却见萧钧煜倒在书案上。萧钧煜手中一直握着笔,另一手压着一张宣纸,笔尖却是朝外,墨一点都没有滴在宣纸上,由此可见昏迷时,萧钧煜亦是非常重视手中的话画。对,那是一幅画。一幅惟妙惟肖的肖像图,是沈筠曦沈姑娘,眉目精致,栩栩如生,细节之处连发丝都带着神韵。萧钧煜从那时起便昏迷,整个人发了高热。福明给他换衣服时,这才发现萧钧煜心脏处的伤口被泡的发白,伤口的边缘卷起,又红又白又种,显然是发炎了。福明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再次朝皇上请罪:“求皇上降罪。”福明心里有些后悔,若是他当初有意无意撮合沈筠曦同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不是并不会动心?福明连同东宫上下的请罪声让萧钧煜微微颤动眉睫,皇上霜寒如铁的俊容倏得和缓一分,他压低声音,冷声斥:“闭嘴。”皇上目不转睛注视萧钧煜,完全没有一丝身为帝王的威严和肃穆,与萧钧煜如出一辙的凤眸里满满的都是身为父亲的慈祥,和对儿子的担忧。萧钧煜长睫颤动了一下又一下,眼球飞速的滚动,他慢慢撩开了眼皮,一对漆黑如墨的凤眸先是怔了一下。“父皇。”萧钧煜他想起身行礼却蓦得又重重跌回去。“不用多礼。”皇上按住萧钧煜,眉目慈祥。萧钧煜颔首,还未启唇,眉心一蹙,他扶着心脏出低低得咳。皇上抿住唇,目光担忧锁在萧钧煜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