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煜垂下眸子,心脏出的伤口反反复复皲裂,锥心刺骨得痛,却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的痛。萧钧煜以拳抵唇闷闷咳了一声,漫不经心,听着金銮宝座上父皇在同大臣商议端午的大宴。一晃,已是端午,昨日梦里沈筠曦给他亲手绣了一件锦袍和一和五彩丝的荷包,她给他挂上荷包,抱住他的腰,笑盈盈对他道:“我祝太子殿下端午安康,喜乐顺遂。”没有她,哪来的喜乐顺遂?“咚咚咚!”突然雄浑悠远的钟声响起。萧钧煜眉心一拧,神色冷肃,抬眸朝身后望去。听声音,这是紫禁城外,御行街头的登闻鼓响了。皇上听了话,朝殿外望去,文武百官皆面带疑惑,回头望去。“何人在击登闻鼓?”皇上沉声道。前朝时设登闻鼓,有大冤屈不得申者,可击登闻鼓,击鼓鸣冤。众人目不转睛看向殿外,不多时,有一锦衣带刀侍卫健步如飞奔来,跪在殿中禀报:“启禀皇上,户部郎中孙常戎之女孙霞薇击登闻鼓,状告太子殿下忘恩负义。”话音一落,百官后面站着的孙常戎一下子双膝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哆哆嗦嗦:“皇上,微臣不知何事,微臣不知何事啊。”孙常戎面色煞白,声音都一时发抖。皇上看重太子殿下,举朝皆知,上周上下无人不对太子殿下毕恭毕敬,他那不中用的庶女竟然不开眼状告太子殿下。“闭嘴。”高坐在金銮宝座上的皇上冷斥一声,神色威严,声音冷若寒冰。孙常戎两股战战,他头抢地不住得磕头,手握成拳,咬牙切齿,恨死了孙霞薇。贱蹄子,没眼色,果真庶女没教养,孙常戎目眦具裂,嘴里咬成血沫,只恨今早上朝时没用鞭子抽一顿孙霞薇。皇上淡淡睨了一眼人前站立的萧钧煜。文武百官不敢直视萧钧煜,却余光绵里藏针皆目视萧钧煜。萧钧煜面色泰然自若,似无察觉,他仰头迎上皇上审视的目光,淡淡道:“启禀父皇,儿臣坐身立正。”皇上点了点头,扬了扬下巴,沉声道:“将孙氏女带至大殿。”“喏。”锦衣带刀侍卫沉声应道,起身垂首倒出大殿,大步流星朝殿外走去。……御行街上,沈筠曦同武琇莹正在茶楼饮茶。突然,登闻鼓响起,震耳欲聋,钟声悠长,茶楼里瞬间骚动。沈筠曦倚在二楼的支摘窗下,侧头朝登闻鼓的方向看去,目光突然一顿。“沈妹妹,好似是原礼部侍郎家的孙姑娘。”武琇莹端视良久,轻声朝沈筠曦道。沈筠曦点了点头,茶楼的视野甚好,她不仅看清了击鼓之人是孙霞薇,更看到了孙霞薇面色苍白如纸,抬手击鼓时袖子落下,漏出孙霞薇的手腕和半截手臂。孙霞薇的肌肤白皙,那雪肤上青一块紫一块、横横纵纵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春搜查出是她教唆她的表兄,暗害太子殿下、二皇子和你,现在敲鼓,难不成为她表兄鸣冤?”武琇莹咬唇深思良久,朝沈筠曦咬耳朵。沈筠曦淡淡收回目光,饮了一口茶,曼声道:“许是吧。”刺杀太子殿下,沈筠曦也觉得孙霞薇没这个理由,她上一世,可是对萧钧煜关怀备至,一心想嫁给萧钧煜。孙霞薇才不会舍得刺杀萧钧煜,她眼中钉肉中刺估计是自己。沈筠曦漫不经意想着,春搜那日,她与武琇莹去密林前,可还记得孙霞薇阴鸷的目光。“上次明明你提醒孙姑娘面颊脏了,孙姑娘却对你出言不逊,真是不识好歹。”武琇莹拧眉气鼓鼓道,对孙霞薇观感不好。沈筠曦点了点头。正要开口,突然厢房外高昂的声音传到了雅厢内:“原礼部侍郎的庶女状告太子殿下忘恩负义,说她三月初舍了清白之身救了太子殿下性命,太子殿下承诺娶她,如今出尔反尔!”“太子殿下克己复礼,不会污了女子清白,更不会言之无信。”有人反驳道。却对面有人扬声抢白道:“太子殿下可是月初给孙府送了几十抬的礼物,听说是为了谢孙姑娘的救命之恩。”“我还听说那时候太子殿下可是有意给沈府议亲,这可做不了假。”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明明压着声音说话,音量却让所有人听着。话音里显而易见的看热闹的意思。茶馆里最是消息灵通,突然重重脚步声传来,有人气喘吁吁高声道:“我刚凑前面听到了,孙姑娘说自己坏了太子殿下的孩子。”武琇莹手里的茶盏一下子摔了。她忙去扶沈筠曦,紧张道:“沈妹妹,没烫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