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四爷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明,但是心里头却莫名有些高兴,虽然质疑弘晖的承担,但是语气一点儿都不严肃,反而少有的温和。
“儿子知道。儿子自从冲撞了尹姨娘后,心里一直很内疚。直到她在三伯伯家小产,儿子心里就更难过了。至于最近府里头传是钮姨娘在三伯伯家推了尹姨娘而造成了她小产,儿子觉得可能是有误会,儿子觉得钮姨娘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弘晖说道。
“你,过来!”四爷此刻心里头是无比的欣慰。
是的,是欣慰。弘晖这个孩子身上的变化真的让他感到莫大的欣喜和欣慰。尹氏小产这件事,四爷在回来的路上也就想得七七八八了,很可能是有人特意利用这件事打压钮钴禄氏。他可是自小生在紫禁城的后宫里,在那座充满了阴谋和斗争的后宫里长大。女人间的这些个斗争,他自小就见得太多了。其实在听到李氏的“小报告”后,四爷就已经将这事理得差不多了。等会儿只要叫来那个白一夫问问,事情的真相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你很好,很懂事了。行了,你也不用内疚了。撞到尹氏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的。”四爷抬手放在弘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尹氏肚子里的那个未出生的肉胎,自然比不上这个悉心培养了八年的嫡长子重要。
“阿玛,弘晖有个请求,不知道能不能说。”弘晖见四爷语气缓和,且还拍了他的肩膀,就知道此刻是给福晋进言的时机。
“说。”四爷此刻因为弘晖的懂事,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儿子想每日去额娘那边歇个晌午。儿子自从搬到前院,与额娘见面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额娘思念儿子,难免会心生愤懑,再则朱师傅教导我们,要对自己的父母晨昏定省,以示孝道。儿子除了每日给额娘请安外,私下所见的机会实在太少,如果能在额娘那里歇个晌午,既能解了额娘思念儿子之情,又能让儿子觉得尽了对额娘的孝道。”弘晖紧张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其实自从他被搬到前院,骤然间与福晋分开,还真不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弘晖不是三阿哥那样的性子,有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头。
四爷不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他刚听完弘晖的要求,心里还是不太愿意的。好不容易弘晖在前院住了半年,性子总算不跟以前似的,这又猛然见增加与福晋的接触,四爷真怕弘晖又会变成原来的那个样子。可是,弘晖的话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福晋这次……
“你且让我想想,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好?”四爷忍不住用了跟兰琴相处时才有的语气和方式。
弘晖怔在那里:阿玛第一次跟我商量了,而不是直接下命令!
见弘晖不说话,四爷以为他的话是不是令弘晖难受了,于是心有不忍道:“阿玛让你搬来前院,是为培养你独立生活和思考的习惯。以前你住在你额娘那里,性子太过胆小和谨慎,阿玛希望你能在前院与三阿哥和其他几个哈哈珠子愉快且快乐地相处。听说,你们现在的关系不错,对不对?”四爷耐心地问道。
弘晖点点头,四爷少有的温和,他的内心也没有了以前的抵触感。
“你如今与他们吃喝睡学玩都在一起,猛然间又发生变化,是不是对大家不太好。阿玛觉得你可以隔三差五晚上去你额娘陪她用个晚膳,每天的晨昏定省,就可以了。”四爷心里能接受的程度也就是如此了。
弘晖听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四爷欣慰地一拉自己的书桌上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从承德府带回来的孩子玩的弹弓,亲切地说:“好了,拿去跟他们玩。学玩结合,劳逸互动。”
弘晖到底是个孩子,一看到阿玛尽然给他带了个纯粹为了玩乐的小玩意,心里着实乐开了。刚刚眼底的一丝阴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礼物彻底赶走了。
待弘晖走后,四爷却陷入了沉思。大阿哥弘晖还是个孩子,却要开始在额娘与自己只见思考平衡这个问题。乌拉那拉氏这次的作为实在太令他生气了,但是弘晖到底是她生的。且她又不是皇阿玛指给他的嫡福晋,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想于她处得太难看。弘晖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开始为她筹谋承担了。哎,这到底是弘晖的幸,还是不幸!
“去把白一夫给我叫来!”四爷的声音陡然只见冷了起来,令一直站在门外的苏培盛忍不住心慌了一下。
当苏培盛将白一夫带来的时候,四爷的脸色早就没有了刚才对弘晖的和煦,此刻他正负手站在在书房的窗前,看着窗外那株多年的柿子树。
“苏培盛,你找人将那上面的柿子摘了,看膳房有没有用,没用就全埋了吧。不然这些柿子迟早会成为野鸟的美味,把好好的院子弄得烂七八糟了。”四爷看都没看白一夫一眼,只是吩咐苏培盛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苏培盛弓腰退了出去。
“奴才给四贝勒爷请安。”白一夫低着头,弯下腰给四爷行了一个大礼。
四爷看着弓腰在自己面前的白一夫,冷然道:“白一夫,尹氏在花园被大阿哥所撞,她腹中的胎儿到底怎样。你想清楚了怎么说,如果让我发现有一丝谎言,你就可能如同那些柿子一般被埋在树下当肥料!”
虽然,此刻窗外的禅声一阵高过一阵,可屋里的气氛却像置身于冰窖中寒冷。
白一夫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是一身暑气,而此刻他身上的汗珠立刻就因四爷刚刚那一句话化作了冷汗。李氏已经告诫过他,不可在维护尹氏小产的那个背后的人,可是自己说出那个人,就真的可以转伪危难为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