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中原人,说的话怎能算数!”铎辰鲜勒知道杀害敌国太子会引起怎样的祸端,起身一脚踢翻案桌,桌上碟碗杯盘悉数坠地。
“哦?那二世子当初口口声声说城中有人拐走杀害北狄五世子,这话便算数了?”吴晚然觉得好笑,仰头看他。
提及五世子,铎辰鲜勒不免心虚起来,生怕这群中原人拿白灼说事。
“那太子遗体在何处?”北狄王只当他在说胡编乱造,沉声问。
吴晚然故作姿态,摇头晃脑地说:“太子尸首放了数日,溃烂不堪,有损皇家颜面,已经火化了。是以并无遗体,只有骨灰。”
铎辰鲜勒冷笑道:“死无对证,谁知你是不是在瞎说。”
“生死事大,二皇子可别拿贵国太子的命来说笑。”北狄王有意护短,端起模样小巧文秀的玛瑙杯敬酒,“五世子一事是本王唐突了,今后不会再多追究。”
虽是敬酒,可吴晚然却感到北狄王在向他施压。
“我可没胆量拿皇兄太子的性命说笑。”他看着北狄王举起的酒杯,并未回敬,“若非太子已死,北狄王以为城外的五十万大军为何会前来?”
左手尴尬地停滞在半空,北狄王心知吴晚然所言是在理的,眉头紧锁:“太子是如何被杀害的?”
“我和太子来上党城寻苏夜大将军,却被北狄军队围城,数日后二世子又穷追不舍。”吴晚然嘴上谎话连篇,面上却是言之凿凿的神情,“太子本想与二世子搭话议和,不想才登上城墙去便被流矢射中。”
“二世子麾下之兵射中我朝太子,想必与二世子亲手射中太子并无两样。”吴晚然这时才执起酒杯,笑着回敬过去,“就好比上党城中歹人杀害北狄五世子,与整座城杀害五世子并无两样,否则北狄也不会匆匆发兵。”
他这笑看得人心中冒火,北狄王强忍下心绪低头致歉:“既如此,本王替犬子道歉,不知需要怎样的赔偿才肯议和。”
“你们原朝没了位太子,可我们北狄也折了个五世子,一命抵一命,要什么赔偿?”铎辰鲜勒不愿低头作揖,傲气地说道。
“荒谬!你越发无法无天了,太子贵为原朝储君,岂是你那区区五弟可比的?还不道歉!”北狄王闻言后登时狠狠地瞪着他。
一直埋头用膳的苏其央抬头瞄了眼北狄王,又朝门外瞄了眼。
“二世子适才说北狄折了个五世子,这是确定五世子已命丧于歹人了么?”苏其央放下竹筷,眼中闪着不易察觉的怒火。
铎辰鲜勒自知失言,不敢正面答她,只得硬着头皮顾左右而言他:“我认得你,便是你用枪划伤我的喉咙。”
“如此说来,我头上的箭伤也认得你。”苏其央抬手将真气注入竹筷,朝他头上直直地掷去,怒意展露无遗,“我问你,你五弟当真死了么?”
顾不得散落下的长发,铎辰鲜勒心慌不已,满脑子都是那日白灼在城墙上说出他同父王爱妃私通一事。可此时父王就在身畔,他也不敢多言。
他知道五弟未死,甚至还好好地待在城中。若是五弟被中原人领至父王跟前,那他不就死定了么?
唐生青看呆了,他知道苏其央有一身好胆量,可万万没想到她敢在沙场之外当着北狄王的面对二世子出手。
胡宝枫和吴晚然的面上倒是稍作收敛,各有所思。
胡宝枫想起那日苏其央拔剑威胁,吴晚然则是觉得苏其央对白灼上心之深超出他的想像。
那边的北狄王亦是被这突然之举惊到,旋即仔细打量起苏其央:“这位姑娘似乎与本王这位儿子颇有交情。”
“她是苏夜之女,此番驻守作战也是幸得有她,上党城才未沦落到二世子的手中。”吴晚然莫名地烦躁,于是抢话道。
苏其央对他们二人的话充耳不闻,只死死盯住铎辰鲜勒,咄咄逼人:“二世子怎么不回答,是心存顾忌么?”
“够了,他死了,苏姑娘别问了。”北狄王不愿再让她继续上演闹剧,随口搪塞道。
苏其央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北狄王。
“北狄王说死了,那便是真的死了。”吴晚然顺着接过他的话,“前几日城里来了个自称五世子的北狄人,看来是个骗子。”
应着他的话,白灼现身于门口,双目看似并未染上情绪。
目光所至,是他的父王。
数秒前说他死了的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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