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于后悔药吧。当然在外面是万万没有这种好事的,也就是这个法器厉害,可以单独给她开一个时空,给她一次反悔的机会。理论上十分简单,但问题是……令黎不知道该怎么开启燃犀镜。总不能抱着明瑟的身体就一头撞进去吧?若燃犀镜不肯对她开放,那样搞不好直接就把镜子撞碎了。她只得忍痛斥巨资一千灵石进入古籍室,然而翻了一个晚上,却连燃犀镜的只言片语都找不到。就这?一千灵石?那望白看起来挺见多识广的啊,怎么章峩的古籍室却只是个花架子?她不甘心找不到,又觉得肉痛,自暴自弃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屋顶。好累,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要不她还是直接躺平等死吧。结果可能她属乌鸦的吧,她刚刚这么想着,“砰”的一声,一群弟子破门而入,提着剑就冲了进来。章峩弟子杀气腾腾,进门却见令黎直挺挺躺在书架底下,一动不动,下意识以为她死了,还愣了一下,冲在前面的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了一番,结果就听身后的同门忽然惊呼一声:“她还活着!小心!她坐起来了!”冲在前面的两名弟子立刻条件反射,一人一掌隔空挥了过去。令黎听见动静,想起自己是个女孩子,在人前这么躺着着实不雅,刚刚挣扎着坐起来,结果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就听见一道惊恐的声音喊道“她坐起来了!”,然后她胸口就接连中了两掌,一口鲜血喷出,又当场躺了回去。眼前一黑,令黎仅存的理智是:好恨……早知道就不坐起来了!令黎再次醒来,是被雷声惊醒的。对天雷的恐惧深入骨髓,连痛晕了都能再吓醒过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铁链绑在石柱上,头顶雷云滚动,闪电噼啪一声破开乌云,在遮天蔽日中划过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紫色电芒。令黎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下意识闭紧双眼,然而这道雷击却并没有落在她身上,与此同时,身旁传来一道痛苦的闷哼。她心头“咯噔”一跳,下意识以为是獾疏假冒竺宴被发现了,所以章峩才会忽然发难,将他们两个一网打尽。然而她转头看去,却见旁边的柱子上分明绑着一个陌生男子。男子眉目俊朗,身形颀长,一双桃花眼美得风流,又透着一股玲珑圆滑劲儿。令黎不认得她,但对他身上那身紫色锦袍却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天雷落在他身上,他头发乱了,唇角流出鲜血,看起来十分狼狈,眼神却有着违和的从容,甚至还带着点不屑。令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高台之上,望白手持裂缺举天,狂风将他的头发和衣袍吹得猎猎。高台之下,八名长老将他们团团围住,与望白共同布成诛魔阵。她和这名男子就是被诛杀的对象。令黎完全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但方才那两名弟子下手实在太重了,她此刻胸口痛得都到头皮了,她奄奄一息地挂在柱子上,决定放弃了。就这样吧,她也不问为什么了,直接让她死吧。她趁着没人发现她醒来,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身旁的男子就没有她这么看得开了,还在不甘心地斗嘴:“望白,你师兄慕唯曾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本还想着此次顺手救你章峩上下一回,也好报了他这个恩情。不想你竟如此不识好歹,非要自寻死路!真是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但显然这种时候越斗嘴越吃亏,他话刚落,又一道天雷下来,正正砸到他身上。他咬牙闷哼,令黎闭着眼睛哆嗦。望白用雷击完他,才不疾不徐冷笑一声:“无漾,我师兄当年诛魔而死,若是让他知道你来日会与魔君一同堕魔,当日怕是自绝双臂也不会救你!你自甘堕落便罢,却胆大包天到我章峩兴风作浪,扣押本尊,冒充本尊!无漾,你想做什么?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本尊!”令黎听到这里,总算艰难地抬了抬眼皮,扭头看去。听望白那意思,所以之前她见到的望白仙尊根本就不是望白,而是眼前这个叫“无漾”的男子冒充的?难怪她刚才还觉得他身上的衣服眼熟,原来就是之前见到望白穿那件。她就说!那个望白看起来十分古怪,与她印象中的望白像是换了一个人。且一向听闻望白古板守旧,不善经营,自他成为仙尊,章峩在他手中一路败落。可据她来章峩所见,这分明就是个商业奇才,怎会将章峩经营得败落?无漾察觉到令黎的目光,转头对上她的视线。令黎虽然疼得万念俱灰,但到死了还是压不下对赚钱一事的好奇,她虚弱地问:“所以令牌和自动充值镜其实都是你想出来的?”无漾愣了下,又笑着摇摇头:“惭……”愧。然而他也就刚说了一个字,又一道天雷落下,直击他的天灵,将他击得险些元神溃散,又吐出大口鲜血,将他的衣服淋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令黎控制不住地跟着雷声一起打颤。无漾痛得已经不剩什么神志了,看到令黎发抖,以为她在害怕,还是气弱地安慰她:“别怕,他会来救你,他定不会让你有事。”令黎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无漾说的“他”应该是指竺宴,一时心情真是复杂。她虽然觉得现在告诉他实话有点残忍,但还是不想他到死了还抱着虚幻的期待,沉默了一瞬,她道:“有个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什么?”“魔君在闭关,我并不想打扰他。所以那封信我也不是写给他看的,我是写给你看的,好让你放獾疏回神域转一圈,再让它假扮成魔君的样子下来。”她刚说完,骤然间一阵狂风吹来,令黎被风吹得偏了偏头。若不是她被铁链绑在柱子上,她甚至怀疑自己能被那阵风吹跑。但紧接着,周遭传来的混乱证实,她的怀疑没有错。仙剑和法器纷纷被吹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围在诛魔阵旁的章峩弟子被吹得飞起来,混乱地在天上乱撞。守着诛魔阵的八名长老起初还能坚守,后来也一并被卷到天上,撞到一起,又掉到地上。令黎迎着风抬头看去,勉强看到了云端那一道挺拔的身影。青衣墨发,冷白肤色,眉心一点殷红。他负手从高处落下,琉璃色的凤眸漠然俯视着众生。随着他的出现,下界狂风不止,命如草芥。无漾神情一振:“君上来了!”令黎看了看云端的竺宴,又看了看无漾,忍不住残忍地提醒他:“那应该是獾疏。”无漾还未还来得及说话,不到眨眼的功夫,竺宴已来到令黎面前。见她脸色惨白,身上还挂着血,奄奄一息地被铁链捆在那里,竺宴眼底涌出一抹赤色。刹那间,令黎身上足足有三指宽的铁链碎成烟灰。失了铁链的束缚,令黎从石柱上落下,竺宴伸臂将她抱进自己怀中。令黎只当眼前的竺宴是獾疏假扮的,就想摸一摸他的头。但竺宴实在是太高了,她现在疼得没力气把手臂抬那么高,便只能亲昵地抱住他,还当他是毛茸茸的小兽那般往他身上蹭,一面提醒他:“他们很厉害,我们快跑吧。”“是吗?”低沉的嗓音从齿尖出来,格外缓慢。望白是章峩上下唯一一个没有被狂风吹得乱飞的,他以剑撑地,恨恨注视着忽然出现的魔君。他自上次与魔君交手,混乱之中落入了无漾手中,被他囚禁至今,直到昨夜才被放出来,所以他眼下还不知道这里是燃犀幻境。他只知竺宴杀了明瑟,竺宴的走狗无漾又将他囚禁,他若不将他们一举斩杀,往后还如何统领章峩?趁竺宴忙着救令黎,望白将全身灵力注入裂缺,举天引动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