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也不知道君宵是耗了多少心神才能控制那道命魂做出这样的行为,施出这样的威压,将无数黑爪限制在空中,挣脱不开,既不得向前伤害万潮谷内众人性命,也不得退后伤到冰魄上白柯的性命。可这样和冰魄抗衡的结果,就是冰魄越来越不稳定,灵力激荡越来越浓。那冰魄早在数千年前就吸食了无数人的性命,里头大能修者不在少数,其余不闻名的小修者更是数不胜数,那些修者的灵力统统化为了冰魄的灵力,尽管当年白聆尘一道禁阵伤了冰魄的根本,灵力散了大半,但所剩依旧骇人。更何况这数千年来,恒天门依旧不断地在养血兽喂食冰魄,直到现在,这冰魄虽然不比当年最盛时候,灵力却仍旧厚足。此时灵力动荡,简直比数十个大能叠加在一起的威压还要盛,一时间,震动的不再是万潮谷,而是整个恒天门。门派内地动山摇,惊雷滚滚,乌云密布,门派四方地界处所设的重重禁制在这剧烈的灵力激荡中开始出现裂痕,渐渐的有些抵抗不住,最里头的一层在坚持了几分钟后,便彻底崩溃。地界禁制崩溃所造成的动荡惊天动地,几乎要动到整个恒天门的根基。万潮谷四周高山顷刻间碎石滚滚,在剧烈的震荡中一点点坍塌。万潮谷内恒天门的长老一见这动静,顿时惊呼一声:“不好!禁制要破!”他们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谷内其他各门派顿时从惊骇中稍稍回神,终于琢磨出其中的古怪——参加试炼大会的都是各门派新入门的弟子,不论修为还是应对危险的意识都还在起步阶段,可以说还不能算真正的修者,万潮谷作为试炼大会的场地,内部再怎么惊险也有限,怎么也不该出现这样的邪物。大能碰到这冰魄都九死一生,何况这些刚入门的小弟子?!更重要的是,这冰魄当年被玉生门的白聆尘以命镇下,早该深埋地底,如今却又出现在了世间,出现在了这里……恒天门安的究竟是什么心思自然不言而喻。各门派掌门长老想通这点,顿时怒上心头,被恒天门长老这么一提醒,纷纷想起来要找罪魁祸首兴师问罪。这么多年来,暗地里看不惯恒天门的门派可不止一个两个,只是无奈恒天门一直居在首位,不论是规模还是势力都不是其他某个门派可以单独抗衡的,然而此时却不一样。在冰魄这个邪物面前,其他各门派不约而同地站到了恒天门的对立面,这么多门派立场一致,对付起恒天门来,胜算可就大得多了。于是一时间,禁制破裂,高山崩塌,惊雷不断!冰魄的人命悬一线生死攸关,而冰魄外的众门派也剑拔弩张,跃跃欲战……俱是一副要翻天的架势。道别冰魄之外,已经是天崩地裂。冰魄之上,霍君宵单膝跪地,将瘫软着依旧意识模糊的白柯牢牢护在怀里。浮空的那道命魂在他的控制之下死死地困住那些吃人的黑爪,然而冰魄却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它的灵力厚得就是十个大能叠一起也抵不上,君宵凭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敌得轻松。他只觉得一开始控制命魂还不算难事,可后来随着冰魄散出来的灵力威压越来越强,压迫在他周身气穴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强,几大关窍似乎被堵了个严严实实,胸口闷得就像压了一整座山,偏偏他还不得不加大灌注在命魂上的灵力和气劲。内外夹击之下,要换任何一个修为稍低些的人,早就爆体而亡了,他却只是抿着唇,面沉如水,将白柯整个包在怀里,而后眸色一沉,又朝命魂里灌注了一道气劲。可那冰魄就像是个源源不断的无底洞一样,他所费的力气越多,那冰魄逸散出来的灵力也就越厚,一层又一层,不断叠加,那黑爪也永不停歇地在同君宵那一道命魂对抗。随着冰魄逆天的架势越来越重,所引的天雷便越劈越多越劈越密,几乎一道寒光未歇,另一道就已经落了下来,劈得整个恒天门都快散了架。地上是一道道焦黑的裂口,群山已然崩塌,依山而建的恒天门各个建筑已经跟着群山,崩塌成了残垣断壁,然而恒天门的人却顾不上了,他们一面避让开天雷的范围,一面同众门派的人打得不可开交。法阵一个套一个地落下来,宝器也纷纷祭出,恒天门这么多年的龙首没有白当,不论是修为、符法还是宝器上都压众门派一头。三门六派,除去已经不在的玉生门,早已没落成野鸡门派的长陵、玄微,能跟恒天门交上几手的,总共也只剩下五个,其中还有三个实力悬殊。于是,真正交手起来,人多的一方却并没有占明显的优势。反倒是恒天门,他们布置下的圈套如今成了泡影,建立了千年的门派在山河动荡中毁于一旦,养出来的邪物血兽已经被人斩杀,一直藏在门派中的冰魄如今一副谁也制不住的架势,所有他们能依仗的都已经没了个彻底,他们反倒放开来打,一招一式都带了浓重的杀意。他们这门派作风本就有些不正,此时真杀起来,邪招一个接一个,对抗了一阵之后,居然越战越勇,从下风逆转成势均力敌,最后居然渐渐居了上风。加上门派屋宇倒塌,禁制俱毁,原本被隔绝在外的恒天门众徒刚奔抵此处,就看到了一场混战,于是根本来不及搞清楚事情始末,就站到了自家掌门长老一方,立刻加入了混战之中,更给恒天门加了一道筹码。冰魄外唯一能力压恒天门的大概只有余贤,可余贤现在根本顾不上去参与那场混战,他一方面要护着一群被无辜牵连进来的少年弟子,一方面,作为了解冰魄又多深不可测的人,他知道以君宵一人之力绝对撑不了多久,便从冰魄之外帮君宵一起抵挡冰魄的威压。可就算有他们两个大能,也依旧没能轻松多久,冰魄上逸散的灵力依旧在不断加厚。即便被余贤护在翼下,那群少年弟子们也纷纷觉得筋骨被碾压般剧痛不已,这还是因为他们有修为加身的缘故。要换做普通人在这,早已被威压碾成了齑粉,连大点儿的骨头渣都不剩。这些弟子毕竟还小,少年心性还重,他们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余贤拼尽全力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于是一个接一个,不约而同地以自己不成气候的修为,凝出了一道道细弱的气劲,帮余贤一起抵抗着冰魄。可即便有这些人帮忙分担,君宵也丝毫没有变得轻松一点,因为冰魄的灵力还在加厚。他们就像是一群赌徒,不断增加着筹码。他们朝桌上推一堆,冰魄便能跟着推一堆,他们加码,冰魄也能跟着加码。直到他们把所有筹码都堆上去,再无可加,冰魄还能再朝上叠一堆,更可怕的是,它手里所剩还多得很。多到根本测不出来。冰魄外的余贤终于整个人一震,所有伪装在一瞬间都褪得干干净净,露出他最原本的面貌,长发在风中扬散,巨大的威压从他体内猛地一波推出,和冰魄的力道在空中相抵,磨出兵刀相击的尖锐声音,金光刺目。那威压扑得混战中的人胸口俱是一痛,口吐腥甜,大部分更是直接被打落在地。可他们却并没有急着继续投入混战,年纪小些的不知道,几个从南华末期便在的,几乎都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看向余贤的方向,就连恒天门的掌门都有一瞬间的晃神。这股威压所代表的修为深度,惊得在场的人心一抖——当世能修者最高的高手都已经集中在了这里,可连这些人都无一例外地被扑出了满口血,那得是什么级别的人?!他们搜罗遍了脑海,也只拎得出那么几个名字,都是南华那时候响当当的风云人物。这人究竟是谁?!混战中的众门派掌门长老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忍不住在脑中跑起了马,可想到的名字却一个比一个惊悚,差点弄得他们手一哆嗦,抓不住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