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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永康元年（300年）三月，贾南风令程据配制了毒药，然后矫诏派宦官孙虑前往许昌旧宫，伺机毒杀太子。太子自从被废，终日小心翼翼，惟恐遭人谋害，常自己煮饭吃。一时之间，孙虑难以得手。后来就索性逼他吃下毒药，太子坚决不肯服用。无奈，孙虑借太子上厕所的机会用药杵将其活活打死。这一年，太子仅23岁。太子被杀，贾南风假意充好人，请惠帝以王礼埋葬。她以为除掉了太子，从此后患尽除，可以无忧无虑了，她哪里预料到，形势竟迅速恶化。

赵王伦见时机成熟，便秘密联络了梁王肜（司马懿第八子）、齐王冏（司马攸之子），共同起兵。永康元年四月三日深夜，赵王伦矫诏率兵入宫，早做内应的华林园令骆休，先把惠帝挟持到东堂，然后下诏召贾谧来见。贾谧刚到殿下，见情况有变，大喊：&ldo;阿后救我！&rdo;话音刚落，被就地斩首。已经控制了后宫的赵王伦，派齐王冏入殿捉拿皇后贾南风。

贾南风见齐王冏夤夜入宫，知道大事不妙，惊问：&ldo;你来此何事？&rdo;&ldo;奉诏书收捕皇后！&rdo;齐王冏接声道。&ldo;诏书当从我手中发出，你奉的什么诏？&rdo;贾南风色厉内荏地问道。齐王冏不再睬她，将她押着，出了后殿。来到门，火光中隐约可见惠帝的影子，贾南风远远地呼喊：&ldo;陛下，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让人家废了，到头来还不是废了陛下自己吗？&rdo;喊了一通，见无济于事，就又问齐王冏：&ldo;起事者是什么人？&rdo;齐王冏毫不避讳，答道：&ldo;是赵王和梁王。&rdo;贾南风听了，悔恨不已，恶声恶气地骂道：&ldo;拴狗当拴颈，我反倒拴其尾，也是活该如此。只恨当年没先杀了这俩老狗，反被他们咬了一口。&rdo;

走到宫西，看到贾谧的尸体，贾南风不禁高声号啕。哭声中，透出了她的绝望。

随后，贾南风被赵王伦废为庶人，贾氏党羽被一网打尽。她先被幽禁在宫中，后又被囚禁于金墉城。这里，成为贾南风的终了之地。几天后，赵王伦如法炮制，矫诏赐给贾南风金屑酒。贾南风一生善用权谋，到头来却喝下了自酿的毒酒。

贾南风废死以后，西晋王朝也并未因此走向太平。

赵王伦大权在握，竟野心膨胀，做起了当皇帝的美梦。永宁元年（301年）初的一天，他编造司马懿要他做皇帝的鬼话，逼迫痴呆的惠帝把皇位禅让给他。赵王伦废惠帝自立，党羽亲信大受封赏，甚至奴卒厮役也因功加封爵位。朝廷之上，顿时高官充盈。当时官员的冠服饰物要用貂尾，由于突然一下封赏了那么多人，貂尾不足，就用狗尾代替，当时人戏谑此事，编了一句谚语曰：&ldo;貂不足，狗尾续。&rdo;遂为后世留下了&ldo;狗尾续貂&rdo;的典故。由于赵王伦的大量封赏，国库储蓄根本不足以支撑，就连封赏官爵的印信也没有足够的金银冶铸，以至于有&ldo;白版之侯&rdo;的说法。赵王伦为了取悦人情，喜欢许以&ldo;苟且之惠&rdo;，这恐怕是历史上较早的&ldo;打白条&rdo;的记载了。

赵王伦的篡窃与倒行逆施，激起了齐王冏的反感，他联合成都王颖、河间王颙起兵杀向京师洛阳。很快，洛阳郊外成为战场。自此，兵伐纷起，战乱相继，直到公元307年，东海王越立晋武帝第二十五子豫章王司马炽为帝，改元永嘉，史称晋怀帝，这场在历史上被称为&ldo;八王之乱&rdo;的宗室之间的交相拼杀才暂告一段落。但战乱规模之大，已波及黄河南北；中枢政局的动荡，又激起了各地人民的起义，各少数民族的上层贵族也乘机起兵。从此，西晋王朝陷于无休止的战乱与动荡之中。贾南风死去仅十几年，腐败透顶的西晋王朝就被送进了历史的坟墓。此后，中原大地上形成了&ldo;五胡十六国&rdo;的混乱局面。这一切，曾经做了十一年皇后、专制天下的贾南风，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晋书》史臣曰：&ldo;南风肆狡，扇祸稽天。初践椒宫，逞枭心于长乐；方观梓树，颁鸩羽于离明。褒后灭周，方之盖小。妺妃倾夏，曾何足喻！中原陷于鸣镝，其兆彰于此焉。&rdo;正是对贾南风乱国一生的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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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由己：东晋康帝献皇后褚蒜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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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灭亡，皇族司马睿在王导等人的鼎助下重新开国，是为东晋元帝。但是，东晋朝廷一直由琅玡王氏、颍川庾氏、谯国桓氏、陈郡谢氏等世家豪族所垄断，从元帝时，就有&ldo;王与马，共天下&rdo;的说法，皇帝的权限极小。当时一个叫韦华的人说：&ldo;晋主虽有南面之尊，无总御之实，宰辅执政，政出多门，权去公家，遂成风俗。&rdo;

东晋康帝皇后褚蒜子（324‐384年），出生于东晋第二代君主晋明帝时期，孩提时代和青少年时期乃是成帝之世，后来嫁给了第四代君主康帝司马岳。她入宫以后，又经穆帝、哀帝、废帝（海西公）、简文帝、孝武帝六朝，历四十余年，曾四次临朝称制。每一次临朝称制，都是身不由己；每一次临朝称制，都貌似大权在握，在世家大族掌控的政权中，她不过是位身不由己、受人摆布的&ldo;皮影&rdo;皇后，而操纵她的正是东晋的士族门阀政治和豪门之间的政治斗争。

二十一岁的皇太后

褚蒜子，祖籍河南阳翟（今河南禹县）。她的父亲褚裒，字季野，少年时代便有&ldo;简贵之风&rdo;，及其为官一方，更是清勤俭约。当时，士大夫以清议、玄谈相尚，不务实业，生活以糜烂腐化、放荡不羁为风度。褚裒却少言寡语，不随波逐流，并以此名盛当时。出于谯国桓氏的桓彝，誉其有&ldo;皮里阳秋&rdo;（指藏在心里不说出来的评论。阳秋，即春秋，晋简文帝母郑后名阿春，避讳而改）。出于陈郡谢氏的谢安对他也十分推崇，常说：&ldo;褚裒口虽不言，但四时之气俱备。&rdo;父亲的风标令誉，给褚蒜子的生活带来了很大影响。她的母亲谢氏也出身士族豪门。褚蒜子自幼明聪中慧，稍稍年长，谈人论事，出语不凡，历史上称其颇有&ldo;器识&rdo;。士大夫相坐清谈时，褚裒的这个女儿也时常是话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