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眉笑出声来:「行啦,你们俩太客气了。别人见到这种宝贝都是又争又抢,你们倒好,拼命的往外推。都不要?给我得了,我不嫌咬手。」我们停下争执,相视而笑。「不是和你客气,而是你留着比我用处大,我等级不到,也不去很危险的地方练级,用不着它。」子锐停了一会儿说:「好,我先收着。等你到了九十级的时候,就拿回去吧。」后来和他告别。现在子锐也是很忙的,他手下说多不多也有二、三十个人,他这个人太要强,总是处处都在顾,希望事事都周全。我不着痕迹的给他转过几次兵器的丹药,把价格都压低了,他心里当然明白,只不过大家嘴上都不说。至于楚江……还是不要提了。他现在可是声名大噪——都是恶名。练级抢地盘,打怪抢宝物,做任务抢路线……虽然不见得都是他做的,可是江河帮的人尽这么做,他是帮主,不能说没有责任。再者,他的确护短纵容,还有几次带着人在塔一塔二抢地盘练级,他帮里的人和别人只要有冲突,他肯定会出头找砸场子,打歼击战,身边跟着一个以刁毒闻名的咒师,还有一、两个暗剑,真是……我叹口气,这种事劝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劝起。我回店里去整理下东西,把手里积压的、别人下的订单翻出来,省事的就顺手做出来,费事的先向后放一放。楚江的传信进来了:「一剑,任务奖励换过了?」我回说:「是,换了块天魔玉佩。」他的讯息马上递回:「太好了!先借我用一用。」我愣了下,回话说:「你要做什么用?」「我们要去打帮战。」我的轻松心情全飞走了。今天不是周末,哪有帮战可打?明明又是去恶意pk吧?「和谁?」「和聚义山庄的一群废柴。有了天魔玉佩,我不信他们那边的咒师还能抗过我们!」聚义山庄?我知道他们那个帮派,平时做事还是很正派的,而且并不是胡乱找事的那种人。楚江他们又是要……我想了想,回说:「现在不好取给你。我正在做东西,不能半途停下。」他明显不太高兴:「我真的是急用。」我回了句:「对不住。」就把传信关了。虽然朋友要好,可是他要借东西去做这样的事,我还是很不能接受。如果告诉他东西在子锐那,他再去和子锐借,恐怕子锐不好意思不借给他吧?而借了……子锐要是知道他拿去做什么用,也不会开心。我摇摇头,算了,不想了,手里积了这么多活儿呢。我做个深呼吸,把精神全集中到铸剑上去了。认真的时间过的飞快,一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中途停下两三次喝药喝水补充体力元气,这些天店里生意越来越好,接的订单也越来越多。我已经把一些小单子转手给别人做,但还是有许多熟客的单子直接下给我本人的,指定了我,不要别人做,这就没有办法了。最后一把灿银虎头刀做成,我疲倦的靠着椅背发了会儿呆,又倒出几颗元气丹吃了。随手打开传信,第一条是子锐发的:「在干什么呢?」下面一条就是楚江发的:「一剑,回话。」「一剑,你给我回话!」「一剑!」「回话!」一条一条,语气越来越暴躁,最后一条传信是在十分钟之前。帮战打完了?我疑惑的发信息给他:「什么事?」接着进来的却是子锐的传信:「一剑,楚江找你的话,不要理他。」然后楚江的传信也进来了:「来城外!」城外,大家通常是指京城外。那里是许多人选择来恶意pk的地方,在那里死去没有任何保护,人直接被弹到阎罗殿去不说,尸体在地上停留的时间里,足够被人抢走身上最值钱的的装备和武器。他是打输了还是打赢了?我疑惑的出了门,用飞行符直接赶到京城城外去。京城外面一大片空地,稀稀落落的生着树木。空中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是杀戮后的余韵。楚江站在一棵树下,垂着头默默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近他,还没有开口说话,他抬起头来,脸上长长的一道疤,从左边的眉头一直划下来,整张脸显得异常狰狞。身上的那件钢甲已经只剩残片,完全成了破烂,褴褛的挂在身上。我吃了一惊:「楚江……」眼前白光一闪,胸口重重一痛,系统提示音叮的一响:「玩家天下一剑在非pk区内受到攻击,损失生命值243点。」楚江的剑法重我一直是知道,可是却是第一次……第一次被他的剑所伤。我脚底不稳,踉跄着退了好几步,背脊重重撞到树上。血像泉水一样从胸口伤处涌出。楚江的剑锋在月光下闪着游走不定的光芒。我愣了一下……那是我给他做的剑。不是没有想过,当初选择锻造技能后不久,我就已经知道,剑客终是要死在刀剑之下的,这是宿命,也是必然,没人逃得过。而且我是做剑的,有一天,也许伤我的就是我做的剑。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而且是楚江的剑伤了我。「楚江?」他的剑尖慢慢垂下,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脸上那道创伤张牙舞爪的盘踞着,在游戏中没有永远的伤痕,用上好的行军丹就可以消的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宁愿让那伤留着。剑尖上有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尘土中,剑慢慢的扬起,与我的喉咙只隔着一寸的距离。剑上的凛冽寒意已经快要刺破肌肤,让我呼吸艰难。「为……什么?」我挣扎着问。我的等级和他差的远,pk技术更是不用提。如果他存心想杀我,我根本不用想要逃跑的事情,那没有用。「莫子锐呢?他没和你在一块?他不赶来保护你?」他的声音很古怪,我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很沉,死板板的,像是在阴冷的水里泡了很久,久的失去了一切颜色味道,只有一具灰色的骨架。「关子锐什么事?」疼痛的感觉慢慢渐退一些,我直起腰,抹了一下脸。额上溅到了血,糊糊的一手。传信还在一直进来,我都没有打开看。楚江在树影里冷笑:「你们不是什么事都一条心的么?怎么刚才帮战你不一起来呢?现在又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张脸……还真无辜。」毫无预警的,他的剑侧了过来,剑刃在我脸上重重抽了一记,热辣辣的痛,虽然并不是什么严重伤害,我却觉得血一下子全涌上了脸,从来没有……这样屈辱的感觉。一丝丝的跳动的疼,脸大概也破了。我回手抽出了刚铸好的一对剑。双剑并不是我的擅长,这一对剑只是刚好放在身上。不论他对我有什么样的误会,又或是我没有答应将天魔玉佩交给他。但是他没有任何权力,这样侮辱我。「好啊,」他声音平板的说:「过来啊,让我看看你私底下都练了什么本事!莫子锐教了你什么阴招了,过来让我看看!」这个人是我认识的楚江吗?是那个讲信讲义、为朋友愿意两肋插刀的楚江吗?这么陌生?他的剑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刺了过来,我反手架住,右手还了一剑。这一架打的异常狠,我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地方和人恶意的动手,而对手……还是自己以为会永远肝胆相照的朋友。臂上腿上处处溅血,生命值不停的向下跌,最后我连站也站不住,一手拄剑撑着地,一剑还是遥遥指着他,大口的喘着气。他的剑却慢慢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