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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戴春风如此这般地折腾了一阵子，谁知好景不长。在上层建筑领域里，袁世凯篡夺了辛亥革命的成果后，开始凶相毕露，将孙中山建立的民国临时政府逼得北迁。

袁世凯当上了大总统，仍然人心不足，梦寐以求地想复辟帝制。教育方面，公然在国会宪法草案里，写上&ldo;国民教育以孔子之道为修身之术&rdo;。

宪章一经公布，各地遗老、遗少们早就对新制度深恶痛绝，这回有了袁大总统撑腰，立即蠢蠢欲动。文溪高小的老夫子们亦不例外，纷纷回笼，摇头摆脑道：&ldo;什么&lso;五育并举&rso;，全是一派胡言，孔圣人几千年创下来的学风永远是颠覆不破的！&rdo;

这些人复出后，立即伸张旧俗，成立&ldo;孔教会&rdo;，发表宣言，上呈文，与&ldo;青年会&rdo;对着干。

这时候的校长又恢复了过去的尊严，对戴春风不再客气了，在会上公开点名抨击，并发动学生，检举、揭发青年会的种种越轨行为和劣迹。

恰在这里，袁世凯针对各学校实际情况，颁布了《注重德育整顿学风令》?

&ldo;……其管理认真日有起色者实不多见，大多敷衍荒嬉，日趁放任，甚至托于自由平等之说，侮谩师长，蔑弃学规，谁诸东西各国学校取服从主义，绝不相同。倘再事因循，不加整顿，恐学风日坏，污俗随之，关系于世道人心者至大……著教育部行知京师各学校校长，并督顿各省教育司长，凡关于教育行政，一以整齐严肃为之。学生有不守学规者，应随时斥退，以免害群而示惩敬。&rdo;

&ldo;太好了，太好了，大总统对现在的情况简直像亲眼见到一样！&rdo;校长拿着刚发送下来的《注重德育整顿学风令》兴奋地说。

校长又指着《学风令》道：&ldo;这上面也是这么写的，说是&lso;根据考察当今各学校实际情形而制订的&rso;。像&lso;侮漫师长，蔑弃学校&rso;，我们学校的戴春风正是这样！我这么大年纪了，平日他竟公然与我称兄道弟，这这……&rdo;

提到戴春风，老学研立即恨得牙齿紧咬，道：&ldo;这害群之马，不说他在外头如何胡闹、干尽伤天害理事，单说他在学校胡作非为，就足够惩罚他。在学校西头的厕所里，他专门挖了一个洞偷窥女厕所，弄得学校的先生太太们每回大小便都是提心吊胆的。&rdo;

校长道：&ldo;这类事我亦有耳闻，学校有家属在的先生，晚上行记事也得小心，青年会的人常常用舌头舔破窗纸偷看。现在的人真是越变越坏，有伤风化。想当初我们这一辈的人多守规矩。我结婚也是戴春风这样年纪里。我和老婆睡了三个多月都不曾动她一下。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间还有别的什么，以为睡在一床就行了，到时候就生下孩子。三个多月后，我偶尔从书馆里翻得&rdo;

一套李温的《肉团蒲》和一本诏伯虎画的春画，才从中受到启发，知道干那事。&rdo;

老学研摇头道：&ldo;现在的人哪能跟我们那一代比，真是一代不如一代。&rdo;

校长道：&ldo;针对这些情况，我准备开个校务会，专门讲座对戴春风的处理问题。&rdo;

老学研道：&ldo;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布告一贴，让青年会自己解散，把领头的开除几个。&rdo;

校长道：&ldo;这样岂不太便宜了戴春风？&rdo;

老学研探过头来：&ldo;按校长的意思……&rdo;

校长神秘兮兮地回头，正要把他如何置戴春风的具体方案说出来，刚好看到一个人影在外晃动，忙咽下口里的话，警惕道：&ldo;谁？&rdo;

话说自从袁世凯赶走民国临时政府后，戴春风也意识到了时局可能对他不利。

尤其近段时间校长及学校一些老学研又恢复了过去的傲慢德性，对他视而不见，便意识到自己有可能遇上麻烦。

回想自己任青年会会长的时间之所作所为，估计照老方法会拿他开刀，于是每天派遣人盯住校长，探听有关对他及青年会的议论。

这一天轮到毛善徐去探视。在办公室外面，老远见校长和一位老学研在说话。

毛善徐自跟了戴春风后，对密探，盯梢这一类勾当也学会了不少，并大有长进。

他立即想办法逼近校长办公室。到了墙外，果然听得校长在谈论关于青年会和戴春风的事。

谈青年会的事是由一份袁世凯新颁发的《注重德育整伤学风令》开始的。里面有&ldo;学生有不守学规情事，应随时斥退，以免害群而示惩儆。&rdo;

毛善徐吓了一跳，照这样，他也在&ldo;斥退&rdo;之例。他家里很穷，来这里就读还是得益于亲戚的支肋。如果一旦&ldo;斥退&rdo;，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父母在其次，最主要亲戚那里不好交差。

如此一急，就决定一直探听下去。但老是这样站着不行，过往的人很多，恰见墙上贴了一张《文溪高等小学学校校规》，于是灵机一动，背着书、抬起起头，假装看校规，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毛善徐一直听到校长扬言要严惩戴春风，于是打一个冷颤，准备马上回去告诉戴春风，刚好有一个农民模样的人急忙闯了进来。

毛善徐在离去的时候，被校长发现，喝问道：&ldo;谁？&rdo;

毛善徐正要答应，那位农民抢先答道：&ldo;是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