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本来是想干什么来着?迷迷瞪瞪的高级虫族从虫母这里领了新任务,而另一边围观全程的“旦尔塔”则开始上眼药。“旦尔塔”冷哼一声:“看到没?妈妈喜欢他。”眉头都不带要抬一下的旦尔塔还记得虫母告诉自己的话——“绝对不是想要对方替我解决情热的喜欢”。这句话就像是旦尔塔的护身符,祂当然知道虫母会喜欢子嗣,但祂更知道妈妈对它们和对祂自己的喜欢是不同的。在所有芬得拉家族的子嗣成员里,只有祂知道妈妈是什么味道、什么形状、什么温度的。这是祂和妈妈的秘密。低头干活的旦尔塔身上冒出来一种隐秘的得意,“旦尔塔”眼角抽了抽,祂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给虫母当了狗的家伙,都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祂又道:“你听不见我说话?”气氛剑拔弩张时,旦尔塔半垂眼皮,瞥了自己的同类一眼,不冷不热道:“妈妈喜欢谁也不喜欢你。”绿旦:。……在“旦尔塔”持续性无能暴怒的时候,阿舍尔已经开始思考剩余那些还具有生命迹象的劣质虫母该怎么处理。杀死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先养着了。至于要怎么养着,还有待思考。阿舍尔:待办事项+1越整系列性建设任务的理思路,越发现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的阿舍尔不禁头疼,他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有足够多的子嗣能去使唤……好在有赖于最近这段时间芬得拉家族近乎疯狂的子嗣招揽,紧赶慢赶,原本因为路程较远的虫群们也均在日落之前赶了过来。就连习惯生活在海里的食骨虫族,也都卷成“风滚草”,不远万里地来见它们的妈妈。虫群中,少部分是阿舍尔曾在沼泽湿地里挨个起名入了族谱的子嗣,还有一部分则来源于“子嗣外交”招揽来的新伙伴。这群陌生的虫族不曾见过被自己同伴们奉若神明的虫母,却已经在不停地沿途听说中将其神化。它们曾经幻想过很多虫母可能会有的模样,但当真正见面后,每一只雄性虫族都忍不住为自己贫瘠的审美而感到无措。站在夕阳下的年轻虫母是另一种、区别于虫族本身的模样,但源自于其体内的血液、香气、信息素都足以让雄性虫族们模拟出“欣赏”。它们的妈妈……好美啊……喜欢喜欢喜欢好喜欢喜欢妈妈妈妈妈妈!精神力中久违的赞美和喃语嘈杂地从窸窣的虫群中传来,阿舍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颇有些无奈。看来他不仅仅要给虫群内的新成员挨个起名,还有开始适应这群夸不离嘴的“话痨”们,只是想一想,未来一段日子的生活,大抵会很热闹吧。……这一晚,90聚集的芬得拉家族暂时宿在了荒野之上。虫群们用机械巨人报废的零件临时为虫母搭建出一座睡棚,坚硬的金属被子嗣用钳足弯折成可利用的形状,再加上巨蛛群提供的韧性蛛丝,一张简易又粗犷的欧式床幔大床就造成了。和整个荒野格格不入的床被虫群们围在最中央,夜色下闪烁着幽光的复眼与天空的星子一般,此起彼伏。
早就浑身疲惫的阿舍尔脱鞋上床,结实遮光的蛛丝帘层层叠叠,足以挡去外界来自每一只子嗣隐秘又炽热的窥视。【……妈妈。】【妈妈要睡觉了。】【嘘。】【安静!】【安静安静安静安静!】像是一颗石子砸在了平静的潭水中,阿舍尔任何一点儿细微的动作,都会引起虫群们的关注。体贴的子嗣们总不愿意打扰到虫母的休息,当蛛丝帘彻底落下来后,虫群压下嘈杂的心声,只一个个脑袋垫着钳足,直勾勾欣赏着丝帘后模糊起伏的身形。是它们的虫母。……它们的妈妈。几乎每一只子嗣都在无声西翕张着口器,模拟呼唤“妈妈”这个可爱称呼时的口型。而在距离睡棚最近的地方,旦尔塔化为原始形态,祂如恶龙守护珍宝一般,长长的尾勾半环住床底的金属,似乎是将虫母牢牢地护在身后。长夜漫漫,冰冷的月光落在了幕天席地的虫群身上。曾经因王虫精神力毒素而受制的等级一点一滴地恢复着,见到虫母的喜悦加速了这段进程,于是夜半时分,近乎夸张又震撼的场景,发生在这片聚集着上百只雄性虫族的荒地上——敏感的触须贴向头顶,然后生出柔软的毛发;复眼与钳足无声消弭,被替换成俊朗且各具风情的五官;锋利的钳足变成修长有力的手指,坚硬的甲壳软化成饱满滚烫的肌肉。虫翅、尾勾、鳞甲,这些变成点缀在躯干上最艳丽、最能吸引虫母的装饰。当这一天隐秘在黑夜下的变化完成时,芬得拉家族内部的全部高级虫族,都因深深吸引着它们的虫母拥有了全新的拟态。从此,它们变成了他们。俊男集会在某些方面,正如渣男未婚夫和白莲花弟弟评价的那样,阿舍尔确实是一个有些无趣的人。在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一切都是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行事,从求学到做实验,被他自己安排得井井有条,因此在过于有条理的生活中,阿舍尔并不太喜欢“惊喜”。至少就他所经历过的“惊喜”,都不是什么好事。向前追溯,阿舍尔童年期拥有的第一个惊喜,是来源于父亲将继妻和孩子带回来,慈爱地告诉阿舍尔,看呢,你有了弟弟,惊不惊喜?再向后延续,平淡无奇的生活中除了制成药剂能给阿舍尔带来些涟漪,他所遇见的第二个“惊喜”,就是未婚夫和弟弟滚作一团的意外。总而言之,大多数情况下,阿舍尔还是希望惊喜远离自己的,毕竟有些惊喜惊着惊着,就变成惊吓了。而这样的想法,在今日——在阿舍尔起床,掀开蛛丝帘的那一刻,升到了几乎能冲破天际的顶峰。在此之前,或许是因为前一天解决了王虫,也或许是因为从云端到地表忙碌了大半天,阿舍尔从精神到身体都有一种沉甸甸的疲惫感,晚上躺下没多久,就已经沉沉睡去了。一整晚无梦的香甜睡眠,让清晨醒来的虫母容光焕发,那漂亮的面庞上还带着点儿晕染的红,隐隐透出一种精致到有些非人感的美。阿舍尔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脚尖勾着虫丝薄被,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才掀开半截蛛丝帘——等等?那是什么?跪坐在床上的虫母愣神片刻,他对上了很多、很多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