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帝都星上某些年轻贵族对兴奋药剂上瘾后得不到的痛苦样。疯狂至极,不受控制。只不过比起那种上瘾症,库亚明显痛苦居多。挣扎间的库亚力气都大了很多倍,塞克拉一虫竟无法压制,最后还是旦尔塔出手,才勉强压下了库亚的乱动。塞克拉那张异域圣子般的面孔上满是暴躁,语气急促地试图从库亚嘴里得到答案:“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王虫对你做什么了?库亚你别装哑巴啊!”一直隐忍不发的库亚喘了口气,在肢体痉挛抽搐的同时,他艰难平复着语气回答了塞克拉的问题。他说:“……没事的,我没事的。”熟悉的词汇砸在了阿舍尔的脑海里,与此同时就像是被诅咒者念出了某些激发咒语的词汇,原本还能开口说话的库亚再次陷入强烈的痉挛,痛呼彻底无法抑制,变成了堪称凄厉的哀嚎。摩擦间,被虫翅撕破的白袍从库亚的脑袋、颈侧滑落,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哪怕四肢被控制着,也忍不住竭力挣扎,就好像在挽救自己唯一拥有的救命稻草。“不、不要……”“别看我……塞克拉别看我……”“……求求你们,不要看我……”痛苦的,断续的呻吟变成嘶哑的哀求,在白袍即将滑落至极,阿舍尔忽然上前一步,于高级虫族猛烈挣扎的瞬间,笼住了对方头顶的布料。“放心,没掉下来,我们也没看到。”具有遮挡作用的白袍是真的没掉下来,但在塞克拉和旦尔塔能窥见其中隐秘的间隙里,被阿舍尔用精神力严肃命令——【闭眼。】不管是好奇的雪鬼蝉,还是除了虫母谁都不在意的始初虫种,他们均下意识遵从虫母的命令,紧紧合住了自己的眼皮,让这位几近崩溃的高级虫族保留了最后尊严。一时间,松林间阴冷的风缓缓吹拂,年轻虫母温凉的手掌极具有安全感地按压在白布之上,牢牢地将其固定在库亚的发顶。明明已经伤痕累累了,明明正努力向地表上的一切竖起自己身上的尖刺,但这一刻,库亚忽然想放纵一下。……哪怕只有片刻。库亚艰难咧了咧嘴巴,喃喃道:“……谢谢,我缓缓就好……”如同耗尽了浑身上下的最后一丝力气,原本在塞克拉、旦尔塔压制下,直愣愣挺着长翅的高级虫族猛然放松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软趴趴地从他们的桎梏下滑落。阿舍尔小心压着那截白色布料,在指使塞克拉将库亚背起来的同时,都没忘记用断裂的布条,将其细致地固定了回去。在他手上灵活动作的同时,半抵着库亚的始初虫种只异常沉默地注视着青年的指尖。自库亚开始挣扎痛呼到晕厥昏迷,因为有阿舍尔的看护,能够赋予这只高级虫族的白袍自始至终都稳稳当当地挡在他的面容上,丝毫不曾暴露底下的真相。阿舍尔藏起了自己的猜测,同样也制止了塞克拉的好奇,“不许动他身上的袍子,记住了吗?”“好吧妈妈,我记住了。”塞克拉撇了撇嘴,他确实好奇库亚的白袍子底下到底藏了什么,但见虫母都满脸严肃地告诫自己,他到底是忍住了欲望,只老老实实当人力车夫。无所谓,虽然不明白什么事情,但我只要听妈妈的话就行。阿舍尔叮嘱道:“给他整理个像样儿的地方休息吧,你守在他身边照顾一下。”傻白甜塞克拉不解,“妈妈,他是俘虏,不用继续捆起来吗?”
阿舍尔嘴角微抽,“……他还是你哥呢。”“唔,是我哥也不影响他是俘虏,万一他跑回去给王虫告密怎么办?到时候妈妈又一直沉睡怎么办?”嘴里说着还没发生的事情,塞克拉脸上已然忧心忡忡,那副异域圣子般的出色容貌上,平白又多了几分怕天塌下来的愁绪。阿舍尔:勉强理解。塞克拉心里有一杆秤,在不知道库亚因为什么痛苦的时候,他能着急得直接上手去撕毁蛛网;可当他从对方嘴里得到答案时,又能牢牢记着阵营上的对立,严苛且较真。是个认死理的笨蛋。但也是个真性情,既关心兄长生命,又小心虫母安危的笨蛋。阿舍尔心下一叹,他忽然明白,塞克拉能够在天空之城上活得如此嫉恶如仇、心态敞亮,绝对和库亚脱不开关系。——在塞克拉以为自己见到足够多黑暗的时候,库亚或许已经身处深渊而无法自救了。面对这傻白甜子嗣的发言,阿舍尔只好安抚道:“放心,有你守着,还能有什么问题?就是需要你辛苦盯一下。”这话一出,塞克拉背着库亚的身体都站直了几分,面上浮现严肃,“没关系的妈妈,我不辛苦,我肯定看好库亚,不让他有给王虫告密的机会!”“……行,你加油。”阿舍尔目送塞克拉在阿尔法的带领下,昂首挺胸地去给库亚收拾休息的地儿,自己则转头看向静立在自己身后的旦尔塔。“说说吧,你又怎么啦?”相较于平静无波的“了”,阿舍尔将语气助词换成了“啦”,瞬间亲疏立分,还带有一种无奈又温和的包容。见周遭没几个打扰他们的人,旦尔塔才低声道:“妈妈很喜欢他吗?”“……谁?”阿舍尔一时没反应过来。“库亚。”旦尔塔直勾勾盯着青年的眼睛,那双猩红的竖瞳里饱含对答案的执拗,似乎有种一听到“是”就立马把库亚给扔出去的架势。阿舍尔轻微挑眉,“如果是呢?”旦尔塔的心脏猛然一跳。哪怕他的成长速度再迅速,但也依旧无法与狡猾的人类匹敌,尤其在他捕捉到青年眼角的笑意时,那近乎漫长的几秒钟里,旦尔塔连大脑都是空白的。“妈妈不要喜欢他好吗?他不好,不值得妈妈喜欢。”高大的始初虫种在身形单薄的虫母面前垂下了脑袋,仿佛是被主人训斥过后抛弃的巨型犬类,就连身后的尾勾都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身后,一动不动。阿舍尔对库亚真没别的感情,但耐不住他好奇旦尔塔会怎么做,便慢悠悠开口道:“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他被王虫控制,他有顾忌,他无法把自己完全给妈妈支配。”……就像是在形容一个物件。青年抬头,铅灰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怪物被光斑点缀的模糊身影,轻声道:“谁都没办法把自己的支配权,完完全全地交给另一个对象。”“妈妈,我可以。”旦尔塔坚定。从祂认定青年的那一天起,旦尔塔就将自己全部的支配权赠予了阿舍尔。也唯有阿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