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了挥手,示意所有的兵丁将贱民方阵给整顿好,并让伙头兵将做好的饭食全都分配下去。
莫名之间,整个义军的大阵之中,一股若有若无的死意,正在整片大营之中悄然弥漫。
灰沉沉烟雾弥漫而出,流淌在傍晚的赤红阳光之中,有种哀怨凄婉的愁苦之感。
每个人都在埋头吃饭,等待着自己末日的到来。
蓦然之间,太阳彻底西斜,关隘之中的燥热,似乎清凉了很多。
可是,城中浓郁的血腥味,此时似乎正在散发出一股似有若无的腥臭味。
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整个关隘之中死亡了将近两万平民,双方的士卒起码也有三四千。
两万多的尸体堆积在这里,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已经开始散发出微微的尸臭味。
曾经,范鼎革想要凭借着尸体发酵可能引发瘟疫的特性,延缓官军进攻的节奏。
可是,如今整座关隘之中死尸层层叠叠,反倒双方都不太在乎死亡这件事情了。
习惯,必然成就自然。
此时的每一次冲锋,他们都是踩在过往的尸体上进行的。
残肢断臂,心肝脾肺,倾倒洒落,又被千万双铁脚板给踩成一堆烂泥。
所有人都将会成为死亡的一部分,只是谁先谁后的问题,只是谁概率大,谁概率小的问题。
很明显,处于下风的流匪军团,其迷惘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城头上的炮击攻势,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因为范鼎革的部下已经派遣平民将相连的一段城墙给拆除了。
失去了进攻路径,如今的无双营,正混编在官军的火枪队之中,将自己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前方连绵数百米的土墙。
在那道土墙后面,人头攒动,有流匪的,也有平民百姓的。
所有的头颅都是焦灼的,惶恐不安的。
在火枪的碾压之下,同样也都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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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从阌乡城打到现在,无双心中所剩不多的躁动,早就已经全部磨灭殆尽。
对面冲锋而来的存在,不管是流匪也罢,是被裹挟的平民也罢,他们所产生的威胁,在无双看来都是一样的。
在这些巨大威胁的面前,火枪同样也是平等的。
同样是被山匪裹挟过的流民,无双知道被强势暴力所裹挟的绝望和无助。
但是,正如当初苟活到最后的无双营全体成员一般,只有存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被救赎的可能性。
至于中途死去的人,数倍,数十倍于幸存者的遇难者,不过就是这个绝望时代的眼泪罢了。
只有手中剑,才能杀出一个平等的未来。
在没有握剑之前,所有的困苦和死亡,都不过就是这狗屎命运的捉弄罢了。
无双可怜那些被流匪所裹挟的平民,但,可怜不等于纵容。
在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无底线的怜悯,通常代表着死亡。
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在分出一个胜负之前,任何的无效怜悯,都是一柄刺向自己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