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不敢再多言,悄悄退了下去。
“公子,酥油着实不能与公子居于一室,会惹人闲言。”酥油小声道。
“惹人闲言?在这府中,若有人敢说一句闲言,那么第二日,他的舌头便不存在了。”青冥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酥油却听得心中一阵惊悸:“便是要居于一室,酥油也是应当与青灯一起。”
“你不了解我这弟弟。”青冥抱着她回了房:“想来你也听到些传闻,秦淮的人都知道,方家二公子最是不羁,玩儿过的女人数不胜数,酥油姑娘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他数月不出现在教坊里,便说明他已对你腻烦了,酥油姑娘若是想挽回他的心,便要听青冥的话。”
“他不会……”酥油想反驳,出口的却只有这三个字,再说不出来其他。
其实她也知道,青灯或许是变了心,只是她不愿承认,因为有了青灯的骨血,所以她不愿承认这个变了心的事实。
“我向来反感青灯的行为,也想来对被他所玩儿过的女人不齿,实不相瞒,初见姑娘那日,我是故意冲撞姑娘,致使姑娘脚伤,只是后来,我知道姑娘与那些风尘女子不同,心中着实懊悔给姑娘带来的这些伤痛。所以,请姑娘给青冥一个机会弥补。”
他的话惹恼了酥油:“放我下来,我要回去。”
“青冥知道姑娘气恼我,但姑娘也请为自己腹中的孩儿想一想,他是方家的骨血,你也绝不会想让他一出世就没了爹爹,也绝不会想让他被人取笑是野种吧?”
野种,这个词深深刺痛了酥油,她和青灯的孩子,不能受这样天大的委屈。
“帮我。”酥油抓紧了青冥的袖口,泪水涟涟:“求你帮我。”
“好,我帮你。”青冥笑了。
酥油见到青灯,是在当夜,青灯喝得酩酊大醉回府,便接到青冥小厮的通传,说大公子让他到房里去一趟。
青灯心中极不情愿,却仍是摇摇晃晃过去,甫一进入院中,便听闻一阵熟悉的琵琶声,嘈嘈切切,似珠玉滚落玉盘,仿佛天边下了骤雨,雨打初荷,一片凌乱。
他急急推开房门,见到的,便是酥油笑靥如花的一张容颜,而他的大哥,伫立窗边,赏着清幽月色。
铮然一声弦断,酥油看着门口的青灯,颤声叫出他的名字。
青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愣了片刻,露出玩世不恭笑容,将她揽了过来:“酥油,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把她带来的。”青冥回转过身来,是兄长语重心长的口吻:“既然喜欢她,便应将她娶进门来,让她一个弱女子漂泊在外,情何以堪?”
青灯冷哼一声:“多谢大哥关心。”
“爹娘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去替你劝说,择个良辰吉日,你也该成亲收收心思。”
酥油心中欣喜,青灯却没甚快乐,语声是酥油从未听到过的冰冷:“大哥说的是。”
说完,抱起酥油,便要回房。
“你我争来争去总不是个办法,本是同根,何苦如此,还是兄弟齐心,将族中生意振兴才是正事。”青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如此说来,酥油便是大哥议和的诚意了?”青灯轻蔑问。
“你若如此想,也是可以。”
夜色中,青灯脸上的怒意更盛,抱着酥油快步回了房去。
聪敏伶俐如酥油,自然不难看出,他兄弟二人之间,有嫌隙。
“你的脚怎么了?”青灯看着酥油站立不稳的样子,加之身上嗅到的草药气息,便知是她的脚受了伤。
“不小心摔到,现下已好多了。”酥油将被青冥的马惊着之事隐瞒,是不想让他兄弟二人再生误会。
青灯将她抱在怀中,一面查看脚上伤势,一面问:“青冥何时去找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