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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雨前脚上来，程朔后脚进来，他手上拿着一只灯泡，他抬头看了眼上面?的灯，准备换掉边上的一盏。鹿雨看他这副样子，懒懒坐在窗台桌上问:“灯坏了？”程朔解释说:“没坏，给你换一个，灯光暗画画对眼睛不好。”“晚上我也不常画，没事。”“不画的时?候点另一盏灯舒服点，画画的时?候点这个。”程朔指了指手上瓦数更高的灯泡。鹿雨“哦”了一声。程朔又从房间找来手电筒，摁开开关:“我要去关电闸，待会房间里没灯了，你拿着手电筒照明。”鹿雨拿着手电筒照了下他的眼睛，程朔眯了一下眼，出去了。过了一会，灯啪的熄灭，房间里一下暗下来，鹿雨拿着手电筒对着天花板照，圆圆的灯影像泡泡，跑来跑去。黑暗让人的眼睛变得迟钝，但耳朵更灵活，她?听见他的脚步声，拿着手电筒走到走廊口等他。“程朔。”她?对着楼梯的方向喊了一声。“嗯？”他的声音跟着身?影一起过来。鹿雨道:“我给你照着。”程朔:“好。”关了电闸开始换灯泡，鹿雨看着他搬了两把椅子，叠在一起，准备站上去。鹿雨走过去帮他扶，站在底下说:“房间你给我打扫过了吗？”程朔“嗯”了声，手上换灯泡没停:“怕别人弄坏你东西。”鹿雨看着他动作熟练的拆下灯泡换上新灯泡，堪堪就用了三分?钟。“我房间又没贵重东西。”她?让了一下，他直接从椅子上跳下。“对你不贵重，对别人贵重，弄坏了不好说。”程朔的目光在她?脸上逗留了一下，笑了笑说:“你这样照着自己挺像个女鬼的。”鹿雨马上把手电筒照到他的脸上，没忍住，忽而笑了一下:“你也挺像男鬼的。”他嗓音沉淀:“有我这么?强壮的鬼？”鹿雨也反驳:“那女鬼也不像我这样呢。”程朔却道:“像。”鹿雨走过去捶他胸口:“哪像了？”程朔低垂:“动手能?力。”鹿雨:“……”鹿雨没有做声，走到他身?边和他形影相吊，她?眼神媚眼如丝，拿唇去蹭他的下颔……程朔闷笑一声:“这是妖。”鹿雨不干了，程朔把她?抓了回?来，嗓音沉沉:“再妖一个看看。”“滚！”——一连下了两天的雨，天气终于放晴了。天一晴，大理的游客也多了起来，鹿雨画画的场地就改到天台上，不受影响反而更有灵感。她?吃着刚摘的葡萄，画那副未画完的画。这副画是从敦煌回?来的灵感，那天他单手插着兜，挺拔伫立在沙顶前方，寂静无声的脸深邃正气，眼神专注又认真。这一幕，鹿雨记了很久。凡是记忆深刻的东西不用很用力就能?把想表达的画出来，画布上他的眼睛传神，气质神秘深邃，身?体的肉感肌理像张真人照片。鹿雨画得挺满意?，甚至期待他看到时?的反应。把画藏好，鹿雨去了楼下，院子里有游客在摘葡萄，看到她?还邀请她?一起摘，鹿雨刚吃饱，便?挥手说不用了。她?在院子里找小老三，找了半天，就看见它卡在角落的纸盒里面?，午觉睡得真香。她?转身?又回?到院子中间，院子里几个男男女女看了她?一眼，表情尴尬的笑笑，仿佛已经明白她?好像不是游客。鹿雨面?对她?们?的目光，坦然自若:“你们?有去过马场吗？”有个外?向的姑娘说:“是骑马的吗？”鹿雨说:“能?骑马能?拍照。”“这么?好玩。”黄头发的姑娘说:“那我们?下午去看看。”鹿雨想了想，追了句:“我给你们?写地址。”另一对外?向姑娘拉着男朋友说:“要不然你直接带我们?去吧，我们?葡萄也摘好了，洗洗带在路上吃。”鹿雨看她?一眼，指着民宿:“我在管家。”黄头发姑娘吐吐舌头:“我没事，我和我小姐妹可以自己去。”情侣那对男生?拉了拉女朋友的衣服:“古城里有自行车，我们?骑车过去顺便?能?兜兜风，你来云南不就是来走走看看。”情侣姑娘马上笑了:“那也行。”鹿雨看着她?们?出门，拿着平板在院子里看电影，程朔给她?买了一大袋吃的，话梅，瓜子，土豆片，酸角，面?包干，连虾片都有，跟哄小孩一样。她?玩着硬壳酸角，看到院子门口有个男孩鬼鬼祟祟在东张西望，看到院子就她?一个，嘻嘻哈哈的跑过去。他发育慢，站在鹿雨也没多高，但却很自来熟，围着她?问:“你看什么?电视呢？”鹿雨盯着他看了会，认出了他，上次朝她?和简悦做鬼脸的小屁孩。她?没理他，他又叽叽喳喳说:“这是什么?电视一点也不好看，你看光头强，比这个好看多嘞。”“你咋不说话，喂喂喂。”他又做了个鬼脸。鹿雨挑着眉看他，仍旧没出声回?他。这小孩黑黑的圆眼睛瞅了她?一眼，声音弱了一点:“你要是不喜欢看光头强那看奥特?曼也行，我都可以啰。”鹿雨噗嗤笑了一声，问:“你叫什么?名子？”“达布。”“哦，你是田央阿奶的孙子。”“你认识我啊？”小屁孩听到着还挺高兴。“认识，刚来这就听见过你离家出走的光辉事迹，你还是个名人呢。”七八岁的小孩穿着扎染的衣服裤子，头发剃得短短的，个子不高长?得虎头虎脑。“你要是给我看光头强，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关于程叔叔的。”“你还知道他的事呢，说来听听。”达布伸出黑乎乎的手:“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鹿雨伸出小指和他拉勾。达布捂了下嘴，悄咪咪说:“好几天前，不知道是多久了，有个漂亮的姐姐来找程叔叔哩，我看到他们?坐在院子里说话，看着好亲咯。”鹿雨眨眨眼睛:“真的？”达布重重点头，盯着平板跳下跳下说:“现?在可以给我看光头强了吧。”鹿雨随即点开一部恐怖片，把平板给他。达布笑露牙齿去拿平板，看一眼就把平板扔了出去，马上朝院子外?跑:“啊……有鬼啊！”鹿雨看着达布拔腿就跑的背影，笑着哼了一声，小屁孩，跟谁做鬼脸呢，让你晚上吓得尿裤子。她?把平板捡起，手指在桌上轻敲着，回?忆小屁孩说的话，他晚上和女人促膝长?谈，看着还很亲热……哪个女人，怎样亲热？鹿雨轻轻咬了牙，发现?自己对这事很耿耿于怀。晚上，游客坐在院子里打扑克，笛莎和周铃过来串门，程朔给她们搬了张桌子，三个人坐在桌子上唠嗑。鹿雨托着下巴发呆，桌上都是笛莎和周铃的声音，两个人待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我?跟你?们说，我?和金小叶农产品的销售路线终于稳定了，现在已经开始在帮村民赚钱了。”“我?还设定了一个规划，争取把月利润和年产值都达标，这样村民有钱赚我?也有钱赚，想起来就是盼头。”“还有，我?听村里的意思?，下个月还会?来云大的大学生扶农，我?的队伍就更?庞大了。”笛莎声音像播报机一样喋喋不休，激动时还拍拍大腿，别提多开心了，字里行间全是对这份工作?的热爱和干劲。周铃咧着嘴特别捧场说:“现在你?不一样了，从笛莎变成笛老板了，像你?这样的人多来一点那?该多好，干农业的都有出路，再也不愁水果卖不出去而烂地里了。”笛莎抱着周铃:“我?虽然看着在做好事，但也没这么好啦，主要是我?自己想挣大钱，现在碰到既能挣钱又能帮人的活，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