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愣了愣,他并不是没有看见南野真希的表情,只是在当下他没想到那么多;经过直人的提醒,又记起南野真希最近正经歷情伤,放他孤伶伶的并不妥当。于是他站起身对直人说:「我马上回来!」便追了出去。
「学长,等一等!」医院的走道上,澄急急地追着南野真希,一面用不致于吵到别人的音量叫唤。
南野真希停下脚步,转过来瞪着澄,一付不甘心的表情。「叫住我做什么?反正在你心里还是直人最重要,不是吗?」
「学长,你误会了。」澄跑到南野真希身旁,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我不是要赶你走,实在是直人车祸的事情让我很紧张。毕竟是我放下他,託奈奈子陪他回家的,若是由我陪他回家,或许就不会出事……」
「所以你现在觉得对直人很有罪恶感?」南野真希一针见血地问。
澄点点头默认,充满歉疚地低下头。
南野真希拉住他的手。「罪恶感?你千万别这么想,直人会不会出车祸与是不是你陪他回家,这两者之间根本毫无关联。」
「但我一时间还是没办法甩开那种感觉……」澄叹着气说:「毕竟从小到大,从没有一次上下学不是我陪他走过。」
「你们之前的关係太密切了,密切到稍微一分开就会不安,除非你们是相爱的恋人,否则这样的互动模式根本不正常。」南野真希摊开手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直人,但你总该给他机会学习如何一个人生活,否则难道你能照顾他一辈子?」
讨论起与直人间的问题,澄不自觉地焦虑起来,烦闷令他跺了跺脚,道:「暂别说这话题了,好吗?」
南野真希将澄的反应当做拒绝的讯息,心情更是不悦,嫉妒与吃醋的感觉同时浮现,扰得他连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转身举步欲离。
「等等!」澄一把抓住南野真希的手臂。「真希,别这样!」
听见澄直呼他的名,南野真希再度停下脚步,直直地盯着澄看,眼里带着些许责备与期待,声音却是掩不住的欢欣。「谁准你直接叫我的名字?」
澄以为南野真希为此不愉快,便道:「对不起,我只是……」
「既然如此,以后别叫我学长了。」南野真希露出微笑。「叫我真希就好。」
见南野真希又释出善意,澄悬起的心才放下,暗暗松口气,随后而来的是阵阵的歉意--好歹自己让人家骑摩托车连闯多个红灯来到这儿,怎能就这么叫人家离开?多少该给点回报以表谢意吧?
「学……呃,真希,」澄嚥了嚥口水,准备提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明天直人的检查报告出来后证实没事,我就陪你去玩,算是补偿你今天的事,好吗?」
「去哪儿玩?」
「嗯……东京我也不甚熟,不如由你挑选?」
「那么……」南野真希转了转眼珠子,略带顽皮地道:「去迪斯耐乐园吧!」
「好啊!」邀约被接受,澄开心地笑瞇了眼。「明天电话联络。」
澄又蹦又跳地回到直人的病房,笑得合不拢嘴地坐到病床边;看澄欢欢喜喜地回来,直人有点莫名其妙,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澄未打算讲给直人听,因此随便敷衍回应。
但澄这样的回答引起直人的不舒服,两人相处这么久,对彼此几乎是没有什么祕密,有事情总会坦诚以对。在学校里,澄已经丢下他一次,现在又用有意隐瞒的态度对他,让他着实感觉两人之间的关係似乎已明显生变,而且是他所害怕的改变。
可是他不想将害怕表现出来,不想看起来很脆弱,于是他选择以相反的情绪表达,微慍地道:「你如果希望以后我们都各自拥有秘密、各过各的生活,就不用留下来照顾我,我没有软弱到需要你随侍在侧!」
直人话里蕴藏的怒气摄住了澄,他呆了半晌,迟疑地道:「我没有那种意思……」
「你如果想去南野学长身边就直说,我不会硬将你留下的。」直人叹口气,难过地道:「我没资格拉着你在身边,只希望至少能瞭解你的状况,你过得好不好、心情如何、喜欢谁、你和谁在一起,多少让我明白就好,作为一个朋友,这样的要求很过份吗?还是说我们之间变得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直人,我……」面对直人的质问,澄有些无措,因为他心里仍有些担忧,怕喜欢同性这种禁忌的事情若讲出来,直人会不会从此对他反感,甚至以怪异的眼光来看他?
虽然早上在家里作势欲吻直人时,直人没有明显的抗拒,但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同性相恋的事。
开玩笑归开玩笑,实际遇上后又另当别论,天底下多的是这样的事情。
怎么办?要讲吗?还是保持缄默,再随便找藉口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