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绝对不签!”前排响起撕纸的声音,那人站起来转身看向后排,呼吁道,“我们才是股东,我们应该自己做决策,凭什么他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他今天逼我们给他擦屁股,五年后就会逼我们转让股权!”“前半句话说得没错,做决策的人应该是你们,我现在就把报告厅留给你们。”尹席整理手头的文件,退到报告厅门口,“协议签好以后交给工作人员,希望我们所有人今天都有机会准时跟家人共享晚餐。”开门的瞬间,一句威胁之词让尹席脊背略一僵硬:“席轻蓝,我知道你女儿在哪家医院,你给我等着!”尹席侧身:“谢谢你的忠告,要是我女儿没能平安出院,我一定如实向警方提供线索。”报告厅里的一阵哗然被厚重的大门阻隔在内,彩头报告厅门一锁,股东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吵出共识。不管有部分人的逆反心理多强,他们也不能不顾另一些人散会的渴望。尹席将所有的协议书清点过后,全部锁进保险柜,安排员工引导股东们离开。至于他们走的时候是如何骂骂咧咧,尹席毫不在乎。公关部第一时间发出声明,稳定外部股东的信心。而尹席还有个很要紧的事情,他需要把遣散的设计师团队聘请回来。当时为了让他们果断离开,aurora承诺了不小的薪水涨幅,现在这波溢价全部得算回theophil头上。尹席希望时盛矜尽早撤资,只要他长期持有theophil股份,theophil的地基里就一直埋着定时炸弹。必要的话,他得给chrono制造一点麻烦,好转移时盛矜的精力。比起这些无声的斗争,他更想跟时盛矜当面谈谈。他过了一遍日程表,不能确定什么时候有空去chrono总部。往年的这时候,高级手工坊走秀的邀请函已经全部发出了,今年连日期都还没确定。一是他对时装完工的确切时间没有把握,二是不确定颜希还要多久能达到出院标准。理想化的情况是,在时装秀之前见时盛矜一面,而现在不得不捡起穿针引线的基本功,亲自陪设计师们加班。最难过的是颜微尘,尹席不在,颜希也不在,产假让他无所事事。为了让他恢复快一点,家里又请了两位家佣,加上院里的保安,不算大的独栋别墅突然就热闹了起来。他们会主动问颜微尘想吃什么,想做什么,甚至贴心到把托盘端进卧室。这种放在去年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却没给他带来满足感。他常常克制询问尹席在做什么的冲动,他知道尹席很忙,怕自己一个电话就会误了尹席的要事,所以大把的时间都花在等待上,那一小瓶接骨木味的稀释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尹席到家时,颜微尘就在客厅守着,为了第一眼看到他。他还是不习惯太过热情,像只开心坏了的狗子一见主人回家就往上扑。但是看到他弯起的眼角和抑制上扬的嘴唇,尹席就知道他在等自己回家。尹席脱下外套,随口寒暄道:“晚饭吃了吗?”颜微尘愣了一瞬:“吃过了。”颜微尘身后,管家站在不远处盯着尹席,像是有话要说。等尹席的视线移来,他又皱眉摇了摇头。尹席看明白了,他没有戳穿颜微尘:“我还没吃,再陪我吃点吧。”颜微尘的晚饭还给他热着,两人坐下来就可以端上桌了。跟尹席坐在一起,颜微尘的胃口才算正式回来。他腮帮子嚼得飞快,对刚才的撒谎不假掩饰。尹席在公司用面包和饼干对付了一顿,高级手工坊走秀的压力大得他对晚饭食之无味。就餐期间,他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等吃完饭打发颜微尘洗澡后,又独自下楼找管家问话。尹席单刀直入:“怎么回事?”这锅管家也不知道怎么背,只能看到什么说什么:“他没胃口,你不在家他就不爱吃。”“他今天做了什么?”“在医院呆了一上午,回家以后就总在窗口张望。”“他有说什么吗?”“没有。”尹席想了想:“这不行。”同床共枕的关系,他比任何人都容易察觉到颜微尘的心态变化。不管是以前的戒备,还是现在的依赖,都没有恰到好处的度。原生家庭造成的性格敏感、刻在基因里的性别劣势带来的不安全感、身体激素的影响,或者太久不跟外界接触都可能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