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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乐淑目不转睛看着她，惊讶这小看护的脑筋。当时接到噩耗，她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

&ldo;平北是断送在腰间的一刀上，不会便死。&rdo;乐淑回答，&ldo;血是慢慢流干的。我想他杀第三个或第四个官军，是在受伤以后。&rdo;

华方慧用力点头，表示明白。看来真没啥可说的，滨田哥这个弟弟是没了。

四人一时无语。

华方慧见菜盘半空，酒还剩下许多，便又下厨新做几个菜。姐弟俩见她动作如此之快，调味轻重适度，忍不住大赞。

滨田雄面有得色，&ldo;丫头什么都来得快。要是他还活着，今天大家该是很高兴的。&rdo;说完便知说错了话，却又收不回来，刚刚扭转的气氛，又复沉闷。

华方慧着实不落忍，端起酒杯：&ldo;算了，哥哥，乐淑姐姐，你们要说，便敞开了说吧，今天干脆难受个够，往后便好了。&rdo;一饮而尽，亮一下杯底，目光有泪。&ldo;滨田哥，我早知道你想你这弟弟，多半还是因为，你这做哥哥的以前老欺负他，等他大了欺负不动了，又忽然死了。是这样吧？&rdo;

滨田心中震撼。便是乐淑也惊呆了：这是个什么人？六横双屿可有山精水妖，在轮回转世？

华方慧只是一腔柔情，希望解决问题。她见滨田不动，拿过他的杯子也一口干了：&ldo;我也有个亲哥哥。我也欺负他。我……知道的！&rdo;

滨田想起她家本是一儿一女，儿子失踪于大海。他拉过她的手，用力一捏，表示明白。柯武和张乐淑一起举杯：&ldo;好的，方慧妹妹。听你的。我们今天把这事情了了。&rdo;柯武用力点头。滨田雄站起来给各人满上，顺便把华方慧的杯子也掺了。他端起酒杯：&ldo;那，弟兄们，孙平北已死？&rdo;

&ldo;已死。&rdo;柯武干了。

&ldo;是。他死了。&rdo;张乐淑颤抖着声音说，也干了。

&ldo;已死。除非早有一个死在那里。&rdo;华方慧一口喝干，脸色绯红，艳如桃花。

滨田雄仰脖子：&ldo;对。除非……&rdo;把酒全倒在了下巴上。&ldo;你说什么？！&rdo;一把就捏住了她。华方慧不知何罪，痛得人都缩小了，脸也吓白了，说不出话。

张乐淑和柯武急忙站起来一人一下，给滨田雄两记重的。手放开了。

&ldo;妹妹，&rdo;乐淑揉着方慧刚给捏扁的肩膀，&ldo;告诉姐姐，你怎么想的？&rdo;

&ldo;你们不是说，一把长矛，一把刀吗？……你捏我……&rdo;方慧望着滨田雄哭。滨田这叫一个悔呀，抱过她来，细细吹伤。&ldo;发妞。别哭！&rdo;

乐淑抬手摸摸前额，&ldo;我们对证一下。哦……他是和金止月一组，小飞毛腿跑了，邓一明和官军在追他，把他抓了，说是断骨去筋。四个兵给杀了，他也没有逃脱。对吧？……两人一组，他们是八个？十个？余姚断后的是多少个？&rdo;

柯武和滨田雄大吼：&ldo;九个！&rdo;

夜深了，四人掌灯细谈。桌子中间，放着岳和平给滨田雄的几封信。

滨田雄说：&ldo;九个人。只李泽威、金止月二人生还。其他人尸骨无存。平北若还活着，必是有个落单的孩儿营兵奋力营救，死在他之前。现在不管何故，他不想露面，只是用信使骗回了自己的珍藏。他毛笔字写得好，伪造一封义父的信，不难。你们看，这封信与其他的信，是否有很大差别？&rdo;

柯武对毛笔字并不精通，张乐淑却是专门练过的。一看之下，几乎是喜上眉梢：&ldo;哈！这个坏蛋！也就能欺负一下你了。这两封信断不是一人手书。&rdo;

华方慧问：&ldo;能不能查到这封假信，从何而来？&rdo;

几个拿起信纸左看右看灯下看，毫无水痕纹印。黄芳惠透过光看到一些极细的灰丝，尖着指头撕开一点儿，拈在手里：&ldo;瞧，这是不是……海藻丝？&rdo;

柯武说：&ldo;自然是的。海边造纸，有用藻丝混杂的，不似木纸那么吃墨，却颇硬挺。岳和平会用这种纸吗？&rdo;

滨田雄说：&ldo;绝对不会。他用的东西都是挺贵重的。这说明平北不在我义父家里。只是……乡村造纸，大大小小作坊无数，我们怎可一一去查？&rdo;

乐淑互相想起什么，&ldo;不对！不是乡村。山村岂会缺乏木材？只有成名大港，周围木材伐尽，才会用藻丝鱼目混珠！&rdo;她面颊绯红，头脑发热，&ldo;他不会……好！他既然想藏起来，落脚点必是双屿船只不到之处。可他也很难居住在看不到海的地方，那得憋死他。哈！成名大港，双屿的船只又不会去，必是朝廷禁海极严之地！&rdo;

滨田雄和柯武互相看看，&ldo;……泉州？&rdo;

次日，双屿首脑接滨田雄报：孩儿营附近有朝廷密探出没；余姚有失陷水手漂瓶求救，请允响螺号出港刺探。

许栋跟王直商量了一下，令滨田雄带队沿乍浦、松江一线南下至泉州，大举打探朱明水师动向。一应供给开销，由双屿诸船主分摊。

王直叮嘱：我们屠了宰相家，朝廷岂会善罢甘休？此去应多派小船，四面撒网，务必弄明白官军在干什么。而且眼下中土货源不足，可寻机上陆好好扩张一下供货网络。至于失陷人众，稍加寻访即可，还是由他们自生自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