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嗯”了一声,“那就去收拾书袋,我送你跟垣哥儿两个去族学。”
衡哥儿叹了口气,“好吧。”
……
一大两小很快出了门,还没往外走两步,就迎面碰上了正哼哧哼哧扫雪的方圆。
“老方,早啊。”
方圆扶着腰站直,呼出一团白气,“又是你送俩孩子去上学啊?”
沈遇点点头,“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
从家里到族学的路不算远,但一路上无人清扫的积雪却成了不大不小的阻碍,等好不容易走到,三人的鞋也差不多湿透了。
沈遇把拿了一路的包袱递给江垣,叮嘱道:“这里面装了两双新鞋,是我前几天托李大娘给你们做的,等你们进去就换上,别着凉了。”
之所以交给江垣,则是因为他年长衡哥儿三岁,性子也稳妥些。
江垣闻言就愣住了,刚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讥讽的声音。
“我还当你当真改了性子,没想到做事还是这般上不得台面。”
沈遇转头看去,“族兄何出此言?”
对方着一身青色直缀,头戴书生巾,一副标准读书人的模样,面上神情却刻薄得紧,他哂笑一声,“听说你好端端的铺子不开了,要改成卖豆腐的,你自个儿成日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
话没说完,就被沈遇打断,平静地道:“难不成族兄以为,洗衣做饭带孩子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
“族兄身为秀才,饱读诗书,应当不会不知,《礼记》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注1]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应当不用我说吧?”
他这一番话,不仅把沈廉说得面色难看,还让身边的两个孩子也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
衡哥儿纯粹是被震惊的,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家阿爹不仅能给自己讲书上的文章,还能跟沈家善的秀才爹理论,真是太不得了了!
江垣面上虽然没表现出什么来,但微微瞪大的眼睛却将他内心的惊讶表露无遗。
他今年十岁,比衡哥儿大三岁,再加上自幼聪慧,早在五岁多的时候就已开蒙,到如今,已读过不少书,《礼记》也包含在内,自然知道沈遇方才说出的那一段是否正确。
但正是因为一字不错,才更让他震惊。
在他的认知当中,自己这个继父,应当是个不学无术,一事无成的败家子才对啊。
可对方若当真是这样的人,又怎能将书上的内容倒背如流?
江垣聪明的小脑瓜,头一次有些晕晕乎乎的,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另一边,沈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