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沂接过电报,细细地看过一遍后还给李鸿章,端起茶碗来,慢慢地抿着,一言不发。朝鲜是大清最后的藩属国了,尤其是自失越南藩属之后,朝鲜这个藩属国,对大清国而言却是维持“天朝上国”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也正因如此,在过去几年间,朝廷才会一改过去之态,千方百计加以以控制,以保住大清国最后的颜面。
李鸿章谦恭地问道。
“王爷您看,现在朝鲜的这个事,怎么处置?”
奕沂又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说道。
“朝鲜的事,中堂您不是早有定议,就是以“不拥虚名真有镇压实效者”嘛,慰亭于朝鲜所行之武断,虽若人非议,然朝廷又岂不知慰亭之苦。”
从当年的壬午兵变、甲申政变以及后来的巨文岛事件的发生,朝廷便愈来愈多的卷入朝鲜事务当时,特别是二次“朝俄密约”发生后,李鸿章更是认定朝鲜所行是“背华脱清”之举,也就是这种不信任,使得朝廷上下意识到加强对朝鲜藩属的管理的重要性,不过当年所面临的是多种选择,一是援周例,设监国于朝鲜,二是纳朝鲜为一行省,置郡县,但无论是郡县亦是监国,办朝鲜的局势却非大清国力都能办。但朝鲜关系到满洲的边防,又关系到大清国的形象和脸面,因此又断然不能放弃,这才有了李鸿章的“不拥虚名真有镇压实效者”,而这些年也确实见效,袁世凯虽没有监国之名,但却早得监国之实,不过这监国之实,靠的是专横跋扈之法罢了。
“王爷言重了。不过都是做臣子的应尽之事,但王爷,现在日人与朝鲜虎视眈眈,不能不防啊。”
奕沂听出李鸿章的话中之话,便说道。
“日人大办水师,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老七这个海军衙门啊,哎……”
他口说老七指的醇亲王,当年水师是他老六一手创办的,可最后北洋成师了,老七却只有用了十几天的功夫便摘了那桃子,即便是时过五年,每每提及这事,仍然难咽下那口气,可却没办法,谁让皇上是人家儿子。
“竟然任由常熟蛮干,这平时焉有不加强军备之理,莫非要等到当年与法国战事般,械弹难购之时,再高价购进吗?”
“王爷这话说得对极了!”
奕沂这句话真是说到李鸿章的心坎里去了。打从那位醇王主持海军衙门,他便是满肚子都是怨气,且不说海军衙门同意每年划拨两百万两经费划给张之洞修那条几千里长的南北铁路,就是户部抛出那个“饷拙”,要南北洋停止购械、购舰时一言不发。便是满腹怨气与委屈。
这大清国的差事啊……
“他们不想那么多,咱们不能不想不是,就拿这朝鲜来说,这事海军衙门不想,可王爷,咱们却不能不想!这朝鲜虽是弹丸之地,可却是咱们大清国的面子,可现在俄国盯着,东洋馋着,就连同美国人也看着,至于朝鲜人自己个也生出“脱华背清”的心思,若是朝鲜再丢了,咱们大清国的里子面子,可都全都丢了!”
李鸿章的话奕诉一听就明白。不论是在外务亦或是洋务方面,他们二人是完全一致的。
“是呀!”
奕诉拖长着声调说。
“现在这处务日紧,可老七和常熟那边……再说,现在我也是不问事了,哎!这外事难办啊!也难为他们了!”
奕沂端起茶碗,那声难为,与基说是难为,倒不如说是冷嘲。
“若是搁在会办的人手里,估计一点也不难!”
李鸿章笑了笑,然后看着恭王说道。
“少荃,你的意思……”
奕诉拖长着声调,看着李鸿章,便知道他还有下话。
“我记得,这阵子西洋各国公使不是谈着那本《泰西策》嘛!”
李鸿章不觉笑了起来。
“你是说唐子然吧,从他著的《泰西策》中倒是可见其有几分大才,张香涛保举他时,不也说他精通西学、外务、商务以及军务无不一精嘛,前阵子弄的那个禁烟的法子,我也看了,不耗民力便可得千百万之巨,我看,若是朝廷用人的话,也得让他去试试,免得遗贤乡里。”
奕沂揭开茶碗盖,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他又岂不知李鸿章的心知,张之洞是老七的人,老七他们撑着他办洋务,办到最后不还是打他的脸吗?既然与其让唐子然助其成事,倒不如断他一臂。
“中堂不是明天要递牌子见太后吗,你好好琢磨琢磨一下,该给像唐子然这样的大才委派个差使,至于什么差使合适,明天就当面向太后提出来,太后是一向看重你的话,想来是不会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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