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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间，成野突然就想明白了。管他有没有危险，这事他管定了，管他有多少秘密，这个人他要定了。

他能力有限阅历不足，不能打也不能扛还斗不过老油条，真的和那帮人正面刚恐怕还得需要林楚臣保护，不过他好歹还能说话能喘气，能在他身边当个伴儿，还能在他做噩梦时给他一个拥抱，让他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我会保护你的，”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无论他们是谁，我都会保护你的。”

成野迷迷糊糊到凌晨，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早上五点，他忘了调成睡眠模式的手机突然诈尸一样响起来，白天听起来并没有多响亮的铃声在寂静的凌晨宛如炸雷，成野一激灵坐起来，脑子还没清醒过来手就伸出去拿过手机挂断了电话，而后快速调成了静音模式。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

林楚臣睡眠浅，即便几个小时的睡眠并没有让他的精神完全恢复，也还是被闹醒了过来。成野在他起身的一刹那动作麻利地一按，声音轻柔地说：“还没到你起床的时间，接着睡吧，我出去接个电话。”

林楚臣在迷糊中认出了他的声音，果真没有继续起来，成野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套了件外套走出房间去打电话。

他其实开了房间，也在这一层，用了剧组的关系。别的不说，真让前台通过预订的房间就知道他和林楚臣住同一个屋，那到不了清晨网上就得炸。

他的房间离林楚臣的房间不远，他溜达过去，刷卡进屋，在关门的时候电话就又亮了起来。

“喂，袁总，我是成野，刚刚没睡醒不小心挂断了……”

袁总是他们大老板，他昨天是在公司跟经济总监吵完架出来的，想来王总肯定跟大老板告状了，不过他倒是没想到，王总告个状居然用了一晚上，不知道是憋了一宿的气大早上才跟大老板说，还是昨天晚上说了，大老板憋了一宿没睡，才在天蒙蒙亮时就急不可耐地打电话训斥来了。

不过无所谓，林楚臣的事他也许没什么把握，但这件事还是在他掌控范围内的，做个决定完全不用纠结，甚至于昨天在总监办公室吵架，他都不是一时冲动，吵架时他非常理智，说话有理有据有态度，以至于气得王总想挠他，他却说完一脸淡定地拎着行李赶飞机去了。

“小成啊，你昨天那是什么意思啊？年轻人说话做事不要那么冲动……”

成野一听，就知道大老板这是来和稀泥了，在他态度坚决的情况下，公司也不好还把他当软柿子捏，很多公司就是这样，你软，他捏你，你跟他正面刚，他也不一定就会用强硬的手段镇压下去，节操这种东西，作为一个公司是不需要的，就像公司法人其实不是人一样。

成野坐在床上沉默地听着，一声没吭，只是偶尔的呼吸声让对方知道他还在听。

老板软的硬的都说了一通，见他一直不吭气，也不确定他的态度，顿时有些无措。

他抻够了，就坐直了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袁总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让您这么大早上的为这个事烦心。”

袁总终于听到他的声音，瞬间非常欣慰，下意识地客气了一句：“没有没有，年纪大了醒得比较早……”

成野也没管他这句客气话，只是继续说自己的：“可是这件事我觉得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我估计王总跟您说的时候，应该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所以我也就不找委婉的表达了。这件事我是不可能让步的，我理解各个领导的难处，也理解公司的规划，所以之前公司让我做的，我都配合了。我也知道我不算什么，就是个戏子，是各位老总眼里拿钱就能买的玩意儿，有钱能捧出一大堆来，什么影帝，什么演技好，都没有流量和变现能力重要，我有自知之明。但是袁总，我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演员，才是公司的员工。咱们的合同上没签过这个，我配合是看在和公司的情分上，公司这么不经我同意，甚至枉顾我的意愿让我去做，是不是太不把我当个人了呢？”

成野吸了口气，用特别真诚还带着点委屈的语气说：“我出道签的就是咱们公司，我对咱们公司是有感情的，能给公司赚钱的事，我也愿意做，所以赚快钱的剧我拍了，报酬多的代言我接了，各种师弟师妹的站台我去了，公司给我安排的人我也带了，希望我配合的炒作我也配合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在我明确拒绝了的情况下，公司强迫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说实话我挺伤心的。”

“哎，那个小成啊，”袁总被他随时要哭的语气说得非常不安，瞬间感觉自己像是逼良为娼的恶棍一样，“那个其实这事，没那么严重啊，又不是让你陪哪个老板，这种事公司肯定不会让你做的……”

“我知道，在公司看来，这事没什么，但是我年纪小，抗压能力不行，在我看来就是天大的事儿了，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非得去参加某个活动了呢，还和我不喜欢的人，这让我非常没安全感，我觉得没准哪天醒过来，公司就把我卖了呢……”

“哎呀没这么严重，小王也是……”袁总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说起来，成野比他儿子还小好几岁，他签进来的时候还没成年，以至于在袁总眼睛里，这就是个小孩。现在小孩用这种挺委屈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一时非常有代入感，感觉就像自己十来岁的儿子拖着一身土抱着他大腿哭一样，让他原本准备好的训斥都无从说起，“那个他也是觉得没多大事才做主同意了的，没想到你反应这么激烈。但是小成啊，你不愿意可以说，别没事就说什么‘要不公司就雪藏我’这种话，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

“可这事儿有先例啊，林楚臣就是，公司让他做的是合同上没规定的，他不愿意，结果就被抓住小辫子雪藏了，再怎么解释也不行，远哥每天都愁眉苦脸的，一直加班努力，结果还是一样。远哥保不住他，肯定也保不住我的，大老板们肯定也……我知道，在各位老总眼里，我和林楚臣其实是没差的，都是不听话就得教训的小玩意。那与其让公司说，还不如我来说呢。反正我合同还有一年多，那就雪藏呗，还能怎么办……”

“这哪儿能一样呢？”袁总感觉凌晨打电话简直是决策失误，这会儿地球表面氧气稀薄，他大脑都转不过来，刚要说什么就被成野绕进去，“肯定不一样，公司这不还指着你赚钱么……”

成野静静地听着那边语无伦次地磨叽完，继续用非常委屈的语气说：“反正这事我是不会同意的，公司雪藏我吧。我和他不合，他用过多少下三滥的手段袁总您可能也是有所耳闻的，我躲着还来不及呢。真的如果公司让我吃屎，一次两次的话，看在情分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吃就吃了，但是让我拿屎当正餐，我能力有限，这个是真的做不到，您要不再考虑一下别的人选吧。我听从公司的安排。”

那边的袁总简直要震惊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随便安慰了两句，和公司的经纪团队继续商量去了。成野知道这事不会善了，他也没指望善了，只是谁也别当他是傻子。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准备回房间睡觉，走到门口时，杨修远的电话到了。

他叹了口气，接起来：“远哥你别劝我了，我刚和大老板说完。我不同意，大不了就雪藏吧，公司那边也应该收到我的暗示了，反正不会续约了，我想解约的话，有的是公司想接我的摊子，更何况我就算被雪藏，也不会完全没活儿干，公司想控制我没那么容易，我可不是林楚臣。”

杨修远也挺无奈，他在成野去公司之前和成野见过面，成野也说了自己的决定，但他没想到这孩子脾气这么爆，话都说绝了，说到底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事的严重性还没有一个绯闻高，成野能反应这么大也是出乎所有人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