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突发晕厥,实乃大事。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聚在殿外。
“李公公。”太医摇摇头,轻叹一声,“陛下是忧思过重,倘若心病不解,再好的良药,也无济于事。”
李贵瞪目,直直往后跌去两三步。
裴晏这心病乃沈鸾所致,如今沈鸾故去,他上哪找方子解开裴晏的心结。
太医无奈:“还是得劳烦李公公,多劝陛下歇息才是。”
年少咳血,可不是长寿征兆。
寝殿灯火通明,烛火足足燃了三天三夜,裴晏方从昏迷中醒来。
积攒的政务容不得他耽搁,只喝了半碗药,裴晏招手,唤李贵将奏折抱来。
李贵垂手,好言相劝:“太医说了,陛下这病还是得多歇息才是。”
裴晏不以为意:“朕的身子,朕心里有数。无妨,朕多吃半碗药就是了。”
李贵无可奈何,只能照做。好几次想开口,终又咽下了。
裴晏瞥一眼,不耐烦:“想说就说,支支吾吾是作甚?”
李贵双膝跪地,额头抵着地面:“陛下,丞相等人候在殿外,想……”
“想为户部尚书求情?”
李贵欲言又止,终不敢多言。
裴晏懒懒将奏折丢向一旁,少顷,方低笑出声:“朕若是真纳妃,她就真该恼朕了。”
裴晏还记得那年,春光无限好,不知谁家女子朝自己丢了桃花枝。后来不知谁起的谣言,说是裴晏要纳那人为妃。
沈鸾听说,气势汹汹寻上门,少女遍身绫罗,云堆翠髻,气红了双眼。
她喊他阿珩。
她质问他纳妃一事是否属实。
又在裴晏甩袖离开时,急急提裙追了上去。
沈鸾双眼发红,攥着裴晏衣袖,低声和他道歉。
“阿珩,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纳妃好不好?”
彼时乌金西坠,晚霞满天。
少女眼中只有心上人一人的身影。
裴晏轻瞥一眼沈鸾,面无表情将她攥在手中的衣袖抽走。
一言不发,离开了。
回忆戛然而止。
榻上的裴晏奄奄一息,笑容虚弱,似是在自言自语,裴晏低喃,像是在回应多年前,那个春日黄昏,沈鸾的问题。
他说:“好。”
……好。
他再也不纳妃了。
烛光摇曳,跃动在裴晏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