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讪讪一笑,窘迫垂眼:“奴婢愚笨。”
话音甫落,又忙着上前,服侍沈鸾回房更衣。
在小厨房染了一身烟火气,到底觉得不适,沈鸾唤人备水,沐浴一番后,终觉好些。
一头青丝拿一根细细金簪子拢着,沈鸾懒懒倚在天然罗汉床上,任由绿萼跪在一旁,为自己涂抹蔷薇香粉。
沈鸾一双手向来娇贵,何曾做过重活。
绿萼抹着蔷薇香粉,只觉得心疼。
“郡主日后,还是莫进厨房了。”
手指头磨出了小泡,是方才拿小锤子留下的。
沈鸾轻瞥一眼:“无碍,左右不过一两天就好了。”
绿萼皱眉:“那也不行。别说我们心疼,就是太子殿下见了……”
“皇兄见了又如何?”
一语未了,忽闻廊檐下遥遥传来一声笑。
宫人福身请安,为裴煜掀开软帘。
暖阁热哄哄的,还未走近,尚有花香迎面扑来。
裴煜扬眉,视线落至案几上的蔷薇香粉,忽而弯唇:“好生无趣,怎的皇兄用这个,你也用这个。”
话落,又伸出手,欲取了那蔷薇香粉去。
沈鸾眼疾手快,夺来藏在身后,她笑瞪裴煜一眼:“六皇子不是看不上吗,还拿我的香粉作甚么。”
裴煜笑而不语,心知沈鸾是恼她刚刚说了裴衡坏话。
自顾自找了张陶瓷开光坐墩坐着,又让绿萼沏了好茶端上来。
沈鸾睨他一眼:“我这可没好茶招待六皇子,六皇子还是别处吃去。”
裴煜不疾不徐,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长木桌:“我适才从军营出来,遇到了沈将军。”
沈鸾唇角笑意稍敛,唤绿萼倒了滚滚的热茶来。
知晓是上回查的事有着落,又将宫人屏退。
双面兽耳香炉青焰未烬,沈鸾自榻上起身,面色凝重:“可是发现父亲……”
话犹未了,裴煜收回手指,仰首朝长桌上的官窑茶碗轻抬。
沈鸾亲自斟了热茶,递至他眼前,催促:“快说。”
裴煜动作悠悠,只顾着欣赏手中的西湖龙井,忽见沈鸾抬眸盯着自己,裴煜笑着放下茶碗。
“我一路追随,看见沈将军去了西山。”
沈鸾狐疑:“……西山?”
那处偏僻,荒郊野岭,偶尔还有野狼出没。
沈鸾凝眉沉吟:“我记着,乱葬岗就在那一处。家中好似也未曾听过有人犯了事,被丢去乱葬岗。父亲去哪里,可是为祭拜一事?”
裴煜颔首:“我怕沈将军发现,不敢离得太近,待他走了才上前看。可惜只是衣冠冢,无名无姓,看不出是何人。我猜着,应该是战场上的故人。”
沈廖岳久经沙场,他虽战功赫赫,然沙场上怎可能无杀戮无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