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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她想，戴塞尔不是从卧舱的窗户跳出去的吗？在航行途中跳海自杀？也许我也该那么做。但这里没有海，只有路。就像莎士比亚故事里说的，一根针扎透你的衬衫前襟，再见吧弗林克。从荒漠里来的姑娘无家可归，根本无需害怕抢劫。径直走小路会有许多令人不快的可能性，会遇到焦躁不安的魔鬼。死倒没什么，就怕穿过了漫长空旷的草地，在路边小镇抛锚。

她想，这是从日本人那儿学来的。以心平气和的态度来面对死亡，连同这赚钱的现代柔道一起。怎么自杀，怎么死。阴阳之间。现在都过时啦。这里是新教的国土。

看着纳粹火箭从头顶上飞过、不停下来，它对科罗拉多大峡谷城的东西都不感兴趣，这是件好事。在犹他州或怀俄明州或内华达州的东部也不停留，开阔的沙漠州或农牧州没什么东西。&ldo;我们不值钱，&rdo;她自言自语，&ldo;我们可以微不足道地活下去。如果我们想活下去的话，如果这关系到我们的话。&rdo;

有个洗澡问的门打开了。传出了吵闹声。一个身影出现了，那是大个子戴维斯小姐，她洗完了，穿戴好了，腋下夹着手提包。

&ldo;哦，弗林克太太，你还在等吗？对不起。&rdo;

&ldo;没什么。&rdo;朱莉安娜说。

&ldo;我想告诉你。弗林克太太，我从柔道当中获益匪浅，甚至比禅宗的打坐还要得益多些。&rdo;

&ldo;禅宗打坐可以使你的双臀苗条，&rdo;朱莉安娜说，&ldo;通过毫无痛苦的修炼就能减掉几磅。戴维斯小姐，对不起，我是在胡说八道。&rdo;

戴维斯小姐说：&ldo;他们伤你伤得厉害吗？&rdo;

&ldo;谁？&rdo;

&ldo;日本佬。在你学会防身之前。&rdo;

&ldo;可怕极了，&rdo;朱莉安娜说，&ldo;你从未到过那儿，在西海岸。他们在那儿。&rdo;

&ldo;我从未去过科罗拉多州。&ldo;戴维斯小姐说，她的说话声有点打颤。

&ldo;这儿也会发生的，&rdo;朱莉安娜说，&ldo;他们可能决定要占领这个地区。&rdo;

&ldo;不会这么快吧！&rdo;

&ldo;你绝对弄不清楚他们想干什么，&rdo;朱莉安娜说，&ldo;他们隐藏了真实意图。&rdo;

&ldo;他们要你干什么？&rdo;戴维斯小姐把手提包挪到胸前，双手紧抱着，在夜色笼罩中凑上前来倾听着。

&ldo;什么都做。&rdo;朱莉安娜说。

&ldo;哦，上帝。我会斗争。&rdo;戴维斯小姐说。

朱莉安娜说了声&ldo;对不起&rdo;就走进了空着的洗澡间。又有个人胳膊上搭着毛巾朝这儿走来。

稍后，她坐在塔斯迪&iddot;查利烤汉堡包店的小间里，懒洋洋地看着菜单。自动电唱机播放着美国南部山区的乡村歌曲；钢吉他情绪激动、哽咽的呜咽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油烟味。然而，这地方温暖、明亮，使她愉快。柜台边有卡车司机们的身影、侍者的身影。那个大个子爱尔兰厨师，穿着白制服，在出纳机前找零钱。

查利一看见她，就亲自迎上前来为她服务。他咧嘴一笑，慢吞吞地说：&ldo;小姐现在要菜吗？&rdo;

&lso;&lso;咖啡。&ldo;朱莉安娜忍受着这个厨师不地道的幽默。

&ldo;哦，是这样。&rdo;查利点点头说。

&ldo;还有热牛排三明治加肉卤。&rdo;

&ldo;不来碗汤吗？或者橄榄油煎山羊脑子？&rdo;那两个卡车司机，也转过身来，笑眯眯地插科打诨。他们满心欢喜地注意到了，她该是多么吸引人哪。即使那个厨师没有跟着起哄，她也会发现那两个司机在仔细打量她。几个月下来的柔道训练，使她的肌肉有不同寻常的弹性。她懂得怎样把握自己，展露自己的体形。当她面对他们的凝视时，她想这都与她肩部的肌肉有关。跳舞的人也是这样，跟身材没多大关系。把你们的老婆送到体育馆去，我们会教她们的。而你对生活也会更加满意。

&ldo;离她远点，&rdo;厨师使了个眼色警告那两个司机，&ldo;她会把你们扔进茅坑。&rdo;

她问那个年纪轻点的司机：&ldo;你们从哪儿来？&rdo;

&ldo;密苏里。&rdo;两个男人同时回答说。

&ldo;是美国人吗？&rdo;她问。

&ldo;我是，&rdo;年纪大的说，&ldo;费城人。有三个孩子。最大的11岁。&rdo;

&ldo;请问，&rdo;朱莉安娜说，&ldo;回那儿去找份好工作容易吗？&rdo;

年轻的货车司机说：&ldo;当然。如果你的肤色对路的话。&rdo;他的脸黝黑黝黑，一头黑色的鬈发。他的表情黯淡而又苦涩。

&ldo;他是个移居美国的意大利人。&rdo;年纪大的说。

&ldo;对呀，&rdo;朱莉安娜说，&ldo;不是意大利打赢了战争吗？&rdo;她笑容可掬地冲那个年轻的司机说，但他并没有报以笑容。相反地，他忧郁的双眼更加阴沉，突然他掉头走开了。

我很抱歉。她想。但她什么也没说，我没办法使你或别的什么人不变黑。她想起了弗兰克。我搞不清楚他是否还活着。说错了话，说漏了嘴。不，她想。不管怎样他喜欢日本佬。也许他已和他们打成一片，因为他们很丑。她常对弗兰克说他很丑。粗毛孔，大鼻子。她自己的皮肤细腻光滑，不同一般。没有我他会死掉吗？一个讨厌的家伙就是个雀子，一种鸟。他们说鸟会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