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那原先领头的宫人又进来了,他直视两人,目光平静,隐含着莫名的深沉意味。“孟姑娘,杨姑娘,奴婢有一句话要提醒两位姑娘。在这宫廷中,所有人都是惟君命而是从。君就是天,而其他人只要听从君主的命令就行了。在这宫廷里,只要记着一件事就是一言一行都要循规蹈矩。你们要做的,就是让君主高兴。”
这话实在太苛刻,似是把他们当做了没有生命的卑微存在。薄弱的自尊心被狠狠刺破,杨萍儿手死死攥紧。
孟云儿神色平静,静静的对视他。
那宫人看着孟云儿,不知多久,他忽然意味莫名的一笑。
“已经准备妥当,时辰不早了,请两位姑娘上辇,赴往平阳殿。”他复低下头去,恭敬地说。
听到这句话,杨萍儿下意识地看向孟云儿,眼神仓惶迷乱。
孟云儿笑容轻柔的用眼神安抚她,无声的呢喃一句。“别怕。”
宫人们拥簇着将她们引上两架辇车,此时正值春季,夜色微凉,她们身上半透的纱衣遮不去微凉的夜风。
进出宜春宫毕竟的路上,角落里散立着几个人影,她们或聚在一起说话,或是倚栏独坐,而目光却是不约而同地凝在这两架辇车上。
在路过她们时,杨萍儿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她们身上掠过。有那么一瞬间,杨萍儿以为自己因为恐惧而眼花看错了,因为那些女人脸上的神情竟是出奇的一致,都是那么难以言喻的……狠辣,与期待。
打了个寒颤,杨萍儿下意识的搂住胳膊。
**
跨越了半个宫廷,辇车终于在平阳殿前驻足了。那宫人上前和殿外伫立的宫人交谈。
没有宫人请她们下辇,她们便留在辇上等待。没一会儿,那领头的宫人便回来了,他走近杨萍儿的辇车,低声说:“请杨姑娘下辇吧。”
杨萍儿神情一紧,双手紧紧攥住了裙摆,慢慢走下辇车。
孟云儿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给她话,此时隔着一段距离见那宫人说了什么之后杨萍儿便下了辇,看那架势,似是要进平阳殿一般,有些坐不住了。
隔着纱幕,她声音轻细,微带疑惑地问:“这位大人,难道君召的不是我和杨姐姐两人吗?”
那领头的宫人回头,垂眉低眼地正色道:“君有令,让杨姑娘进去服侍。至于孟姑娘,君没有说。还请孟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静待君再做吩咐即可。”他的语气比起之前在宜春殿时要冷淡疏离的多,显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本来听孟云儿开口,希望孟云儿和她一起进去,有她作伴可以安心一些的杨萍儿身子一抖,不敢再有所期待,战战兢兢地随着他往殿内去了。
夜色渐浓,夜幕上月亮细细弯弯,倒是繁星点点,璀璨生辉。
平阳殿就像个死地一般寂静,明明附近有不少宫人,却都无声无息。这般死寂的时刻,时间流逝都没有概念了。
孟云儿在辇车上枯坐了不知多久,身体都被夜风吹的冰凉了,才终于听到那扇紧闭了许久的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孟云儿立刻闻声望了过去,透过纱幕远远地看到那个宫人直直得往她这边走来。不一会儿就到了辇车前,像之前对杨萍儿那样躬身,请她下辇。
孟云儿闭了闭眼,心里一片平静。
拈着裙摆下了辇车,尾随在他的身后往平阳殿走。宫人再次打开殿门,躬身低垂着头颅,说:“请孟姑娘进去吧。”
孟云儿看了他低垂的头颅一眼,然后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殿内。身后,殿门再一次发出沉闷声音,再回头时,殿门已经紧闭。
孟云儿抬眼四处环顾了一眼,平阳殿比起宜春宫正殿要小上一些,毕竟宜春宫是用来选秀之用,要容纳那么多秀女自然很大。不过平阳殿倒是比宜春宫要奢美华丽的多,殿内悬挂着许多轻纱,让人不自在的是,这些轻纱竟是极艳丽的绯红色。
如此迷离艳丽的色泽,晃晕了人的眼,迷了人的心神,直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孟云儿站在殿门前,眼前空无一人,无人引领。她站了片刻,有种似乎这殿内只有她一人的错觉。是的,错觉,这殿内绝不会只有她一人。顺着那从殿内深处,轻纱遮掩着看不见的地方传来的,隐隐得,朦胧得细微声响,孟云儿挪动了步子。
那声音很轻,很模糊,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似是什么摩擦的声音,又像是有什么人在呻|吟,又好想有什么划破空气的声音。
顺着那萦绕不去的声音,孟云儿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离那艳红的纱帐愈来愈近,那声音也似是近在耳畔一般了。
缓慢伸出手,那遮掩一切罪恶污秽的纱帐一点一点被掀开。那具白皙夹杂着无数青紫淤痕的身躯,以及仍然拿着狰狞器具蹂躏昏死过去少女的男人一起,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眼前。
杨萍儿身旁,手持鞭子和角先生蹂躏她的宫人闻声看向孟云儿,他们颈项上青筋突起,满头大汗,眼里和脸上都遍布兴奋的情绪和激昂的神情。
近乎野兽。
在他们身上看不见一点的善和人性,只有残忍和嗜血,他们和野兽已经没有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