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放火烧了山寨后,他又回到了山上,捡起那山匪一两块的焦骨,收入了他平日里放云片糕的匣子里。
他也不知道当初他为何这么做,他是厌恶那山匪的。
后来,他经常对着那两块焦骨修习禅定,直到被了善禅师发现。
他也算恭敬有礼地对着他磕了几个头,以报答多年来的教化之恩,次日便还俗下了山。
卫檀生当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不过是几块焦骨,为何叫人这么忌讳。明明每个人都是这几块骨头,每个人都会死。
惜翠一时无言。
连朔死了她固然愧疚,但她却无法去指责卫檀生什么。她与连朔之间的感情,还不至于好到让她去指责这小变态冷血而无情,毕竟他确实没有杀他。
&ldo;翠翠。&rdo;卫檀生放柔了嗓音,再一次地伸出了手,&ldo;我都是为了你好,过来,翠翠,我教你如何修习佛法,证得解脱。&rdo;
卫檀生握住了她的手腕,微露讶异,&ldo;翠翠,你的手为何这么冰?&rdo;
惜翠:&ldo;卫檀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些什么?&rdo;
卫檀生:&ldo;此话何意?&rdo;
对上他的目光,惜翠一瞬间明白了过来,眼前的青年他不懂什么是生什么死,在他眼中,生死没有任何界限。
就算对着一具尸体在腐败,他也不过冷眼看着,就像在看着一朵花在盛开,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没有任何生死观。
本能让惜翠想要转身就跑,但理智告诉她不行,她要留下来。
好在之前在瓢儿山上的时候,她曾经见识过鲁深他们杀人越货,又是如何啖吃人肉,当时吐都已经吐完了,如今再面对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她四肢还是发冷,看也不愿多看棺木中的人一眼。
&ldo;翠翠,坐下。&rdo;青年弯眸。
那尊巨大的,修眉细眼的佛像,正借着昏黄的烛光,凝视着两人,凝视着棺木中白骨和血肉。
卫檀生的嗓音皓月当空中落下的两三声鹤鸣,惜翠不愿去看棺椁里面,便紧闭着眼。
卫檀生的唇轻擦着她耳畔,与她肌肤相贴,慢慢地,吐字清晰地念着经文,&ldo;系念著左脚大指上。谛观指半节。作泡起想。谛观极使明了。然后作泡溃想。见指半节极令白净。如有白光。见此事已。&rdo;
他缓缓地念着,从左脚的大拇指节,到第二个脚趾,再到五个脚趾、足趺、踝骨、胫骨、膝骨……
指尖也一一掠过他所说的部位。
&ldo;翠翠,你想象那小腿上的肉褫落,能瞧见那皎然大白的胫骨。&rdo;
卫檀生温柔地抚摸着她发顶,犹如一个再耐心不过的老师,&ldo;次观头皮。见头皮已。次观薄皮。观薄皮已。次观膜。观膜已。次观脑……&rdo;
惜翠只觉着自己上下牙齿打颤得厉害,一闭上眼,好像又对上了那具女性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