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城北,一条叫做柳树巷的小街内,有一座占地七八亩的大宅子,平时宅子大门紧闭,连巷子里的邻居也不知道宅子里住着什么人,但大家却依稀记得,这座宅子似乎与一个去世的官员有关。
入夜,巷子里内一片寂静,大部分百姓人家都早早歇息了,偶然会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发出野猫的惨叫声,显得夜晚格外的安静阴森。
这时,一名黑衣人快步从巷子口匆匆走来,一直来到这处常年紧闭的大门前,他谨慎地向两边看了看后,便有节奏地拍了拍门环。
不多时,门“吱嘎”一声开了,黑衣人闪身进了院门,大门随即又立马掩上。
院子里微弱的灯光照亮了黑衣人的脸庞,只见他脸庞黑瘦,下巴显得略长,年纪不到四十的模样,满脸浮现阴沉之色,正是陕西安抚司录事参军何重。
原本今夜此行何重准备携杨宽同行,但再三思虑今日杨宽的态度语气过后,心中忍不住生起了一丝提防,于是便寻了个借口将其撵回家去,随后才独自乔装至此。
“卢管事走了么?”何重急声问道。
“还没有走!”
何重稍稍松了口气,快步向府内走去。
大堂上堆满大大小小十几个箱笼,看得出这里的主人要出一趟远门了,一名男子蹲在大箱前收拾着什么,他一抬头,见何重走了进来,便起身笑道:“何参军是给我送好消息的吧!”
“恐怕让卢管事失望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男子脸色一变,脸上的笑容瞬间得消失无踪:“你是想告诉我,事情没有成功吗?”
“原本理应成功,但不曾想那厮命大,又从西夏人的刀下逃了回来,也是西夏人太愚蠢,两百人竟还杀不了区区一名少年郎,到最后反而全军覆灭。”
男子心中失望之极,抱住了头蹲下,半晌恨恨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让我回去怎么向衙内交代?”
“这应该、应该不是我的责任罢!我什么都安排好了,但西夏那边办事不力,又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何重略微有些不满道。
男子脸一沉,冷冷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家衙内的责任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现在并非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等应该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趁那张辰还没有发现真相时,我们可以再次下手,这回定可以置他于死地。”
男子摇摇头,冷笑道:“何重啊何重,你根本就没有理解衙内的意图。如果只是为了杀区区一个主事参军,又何必等他去边境才对手?我随意找一个刺客,今天夜里就可以解决了。
我家衙内是要他被西夏人所杀,让巡查边境的朝廷命官死在边境!到时候郭逵才会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你不能只想到自己的私仇,而坏了我韩家的大事!”
何重低下头,半晌懦懦道:“我希望得到衙内的进一步指示。”
男子瞅了他片刻道:“我明日一早便发鸽信回东京,最迟后日晚上,会给你一个答复。”
停一下,男子又道:“另外,你和西夏那条线要保持联系畅通,说不定下一次,我们还需要和西夏人配合。至于我韩家安插在安抚司的官吏,你绝不可将此事透露于他们,此事只你一人知晓,这是衙内的意思,你可明白?”
“我明白,那我先告辞了。”
何重起身走了,男子负手走到大堂前,望着何重的背影远走,他也感到一阵头大,居然失败了,这让他怎么向衙内交代?还有何重此人,这枚刚刚得到手的棋子,莫非便要白白放弃么?
。。。。。。
夜幕笼罩下的军营也格外安静,大部分士兵都已入睡休息,只有几顶大帐依旧闪烁着灯光,燕通步履匆匆走进了张辰的营帐,帐里灯火通明,张辰正在伏案处理离开这段时间积累起来的事务。
“三郎,有消息了!”燕通进门便兴奋地说道。
张辰放下笔笑道:“燕兄,怎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燕通神秘一笑,将一份情报径直递给张辰。
“就在半个时辰前,何重去了城北柳树巷的一座宅子里,在哪里呆了不足一刻钟就匆匆走了。”
张辰起身取来一份京兆府城舆图,放在桌上摊开,他很快在城北找到了柳树巷,他用笔在这里画一个记号,对燕通道:“派两个弟兄装扮一下,去附近高价租一间民房,这里面的人要严密监视。”
“监视什么?”郭逵大步从帐外走了进来。
燕通连忙给郭逵单膝跪下行礼,张辰也忙躬行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