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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ldo;大王，&rdo;陆吾叫住他，&ldo;吾就不进去了，陛下只召翁主一人进京，您是君侯，不可擅离封地。&rdo;

他说得没错，诸侯王每年十月奉诏入京，无诏不得离开封地，但他在刘炽眼里还算哪门子君侯。拦着不让他陪女儿去，他们想做甚么?

刘康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半响才转过身勉强笑问：&ldo;逸侯什么时候出发?&rdo;

陆吾没有发现刘康的异样，笑回：&ldo;陛下让我接到翁主后马上启程，他说太皇太后早一天见到翁主，就能早一天康复。&rdo;

他的话愈发印证了刘康的猜想，他沉默片刻，恳求道：&ldo;请逸侯稍后，孤去让人帮翁主准备行囊。&rdo;

&ldo;大王，&rdo;陆吾叫住脚步匆匆的刘康，想说&ldo;不必了，宫里一切都有&rdo;，话到嘴边脑海里飘过一抹倩影，短短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出发前那人严令他不要节外生枝，一接到人马上就走，他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见到事主就犹豫了呢。

刘康不见他有下文，赶紧火急火燎往回跑，从床头暗格里取出一张锦帛，又马不停蹄赶到女儿房中，对一脸笑意的女儿严肃道：&ldo;腓腓，阿翁接下来跟你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仔细听，要用心记在心里。逸侯是来接你到宫里给你曾大母侍疾的，你到皇宫以后，要寸步不离太皇太后左右，除了大谒者张卿，谁的话你都不要信。如果有人逼你……&rdo;

他闭了闭眼，将锦帛郑重交到女儿手上，沉沉道：&ldo;这是你曾大母为你拟的懿旨，如果有人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你就把它拿出来。记住，一定要藏好，不能让任何人看见。&rdo;

他已自请削藩，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跟利用价值，唯一能被他们利用的只有芳洲。一个容貌脱俗，身份高贵的翁主能用来干甚么，不用想都知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不会让她做妾，要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把她诓过去，他还来得及谋划。

&ldo;你别怕，阿翁会想办法来看你的。&rdo;

芳洲脸上的笑凝固了，难怪她一见到陆吾就觉得心绪不安，原来他不是纨绔，是催命符，是逼他们父女分离的元凶祸首。

她眼眶湿润，扑到刘康怀里：&ldo;腓腓舍不得阿翁，腓腓不要离开阿翁。&rdo;

刘康被她哭得心痛难忍，强笑道：&ldo;傻孩子，阿翁只是防患于未然，你别被阿翁吓唬住了，宫里、宫里也没那么可怕。太皇太后会保护你的，你要是不去，她会失望的。&rdo;

芳洲知道，她若不去，太皇太后不一定会失望，她阿翁却一定会有麻烦。

&ldo;大王!&rdo;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他定定看着刘康，&ldo;我也会保护翁主，请大王让我护送翁主上京。&rdo;

居然是白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少年身体单薄，胸膛也不厚实，但他站在他们父女面前，目光坚定，态度铿锵。

&ldo;翁主，别怕，白泽是上古神兽，我陪着你大杀四方。&rdo;

&ldo;瓜娃子。&rdo;芳洲破涕为笑，&ldo;我才不怕呢。&rdo;

白泽也笑了，这才是他钟情的女郎，坚强，勇敢，一往无前。

第14章

白泽是个急性子，知道芳洲马上要走，回家跟父母打过招呼拎着行囊就过来了。

白父还挺高兴，觉得儿子终于上道了，他原本就打算送他进羽林卫历练，眼下有机会与翁主、逸侯同行，焉有不应之理。可怜白母，见白泽喜笑颜开，以为有什么喜事，谁知他一开口就要离家，仓促得猝不及防，急得她拉着白泽衣袖哭泣不放。

哭声召来白泽的玩伴，他们一边劝说白母&ldo;好男儿志在四方&rdo;，一边冲白泽挤眉弄眼。

好男儿的确志在四方，只不过&ldo;四方&rdo;是个女郎。

他们家中都是大户，其中尤以白家势大，白泽自然而然地成了他们的领头羊。从小见识他欺负翁主，他们也有样学样，白泽当面不吭声，背地里闷头挨个揍。挨揍多了，他们也看出了门道，谁也不敢再去招惹翁主，只在白泽出马的时候替他呐喊助威。他要追随翁主而去，他们一点都不奇怪。

白泽一直守在屋外，刘康跟芳洲在屋里说了好久好久，久到陆吾派人来催促了好几回，父女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往外走。

看到他们出来，陆吾悄悄松了口气，他差点要为自己难得的心软后悔。要是他们再不出来，他就要带人冲进去了。

刘康将芳洲送到门口，纵有千言万语，说出口的只有简短一句：&ldo;阿翁无用，不能为我儿遮风挡雨，阿翁‐‐对不起你。&rdo;

&ldo;不是的，阿翁是世上最好的父亲。&rdo;芳洲听到父亲如此自责心如刀绞，扑到刘康怀里痛哭。

生在皇家，是至高荣耀，也是无上悲哀，父亲的经历就是最好的明证。前十五年，在他的庇护下，她过得无忧无虑，现下到了她替他分忧的时候。

她永远忘不了五岁的她因为反应迟钝、不会说话遭人耻笑，是父亲请遍国内医匠替她医治，每天把她抱坐膝头，耐心地教她认自己名字，不厌其烦地教她喊&ldo;阿翁、阿母&rdo;;她也忘不了母亲故去后，刚学会说话的她被人议论为克母，是父亲找到在江边独自哭泣的她，告诉她母亲的离去与她无关，每个人最后都会变回鱼儿游回江里;她更忘不了因蜷曲的右掌十年间召来无数异样的目光，父亲毫不在意，带着她走遍江陵山山水水，让她立于人前，骄傲地向他的子民介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