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惴惴不安几日,幸而师兄安然回来,只是归来当日,他神色极其异常,我再三询问,他方才告知。”
“师兄灵力尽失,金丹也毁,本命灵剑也一同封剑,再无动静,然而他却言,当日拜谒炎城少公子时,他的本命灵剑,却灵力窜动,意欲出鞘。”
“那日,我方才得知,沉疴多年,师兄竟从未有一日忘却当年经历,只是,他千万不该,没有同我商议便独自前去寻找宗主并长老。”
“师兄,一去不返。”
“宗主只有寥寥几句,言师兄心存死志,自刎而亡。”
云墨生分明看见,这四个字的笔触与前面行文截然不同,颤抖异常,那纸边缘,更是染开了数道泪痕,显然,行至此处,欧菁已悲恸异常,不能忍情。
白淼更是抽泣起来,一把一把抹着眼泪。
云墨生垂了垂眸,接着向下看。
“我连师兄最后一面也未曾见上,我早知宗门上下心狠,却不知,他们竟连师兄弟子身份也意欲去除,不但将他匆匆下葬,还埋在了一处偏僻乱葬岗,我再三追问、逼迫、甚至以命相搏,皆不得。”
“最后,殊死一搏,以弟子名录相迫,方才寻得师兄埋骨之处。”
“师兄坟前简陋十分,唯有孤坟一座,一方石碑,师兄已死,我哀恸异常,数次割腕,欲要前往地下相陪,然而每每思及师兄未报之仇,我不甘心。”
“师兄,绝非自尽!”
“我与师兄相伴十几载,早已心意相通,虽未行礼,却视彼此为道侣,他曾对我立誓,此生,绝不舍我先去。”
“师兄为人,一言九鼎,从不食言。”
“自此,我强打精神,寻找线索,终于,在数年弟子记档中发现另一处蹊跷。”
“除却弟子天资,更有古怪一处,便是弟子记录上,所有入门弟子,皆一一详尽言明外貌长相,五官、皮肤,乃至发色,都详尽异常。”
“且我发现,枉死的二十多位弟子,不论男女,其中相貌出众者,十之有九,我不认为,这是偶然。”
“师兄已死,我故作疯癫,长老便不再看管,任我自生自灭,我趁机遍访出事的弟子名录,一一探寻,然而二十三人之中,竟只余一活口,还是疯子,在凡间乞讨流浪,与狗争食。。”
“我令人为他沐浴更衣,又请大夫诊治,却无丝毫作用,然而,虽无只言片语应答,我却发现一更蹊跷之处。”
“按照名录记录,这位女修分明是白皮、杏眼,翘鼻,然而我面前这人,却是面庞溃烂,鱼目,丰唇,塌鼻。”
“五官乃是天生,即便有所变动,却不可能有此巨变,实在十分古怪,为免生变,我将此人交于好友白淼安置,淼淼心底良善,纯良洁净,人交给她,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换面,换容……一推再推,而此之后,我心中存下猜测,是否有人觊觎师兄天赋,以受伤为由,实则暗中实行法术,将他灵丹换走。”
看到此处,云墨生的心头一阵阵震颤。
欧菁,到底是个怎样睿智机敏而又坚强的女子,竟能在这样孤立无援的绝境之中,一点一点,摸爬滚打,摸索出这么多线索。
其中千难万险,她却只字不提。
这样的心性,这样的天赋,这样的人,竟然就生生葬送在青峰门这群腌臜人手里了。
“明珠蒙尘。”凌卿羽眸色沉了沉,少见地,生出感慨。
云墨生道:“若她与我同拜师门,如今修为,必定不在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