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对方没有阻止,姜策接过保镖小跑着送过来的纱布上前,伸手将醉成一片的willn扶起来,“去那边沙发坐着。”
姜策说着要架着人朝沙发那走,可是willn此时却反应过来了,反手死死抓着姜策,那一双泛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就是不回去。”
余光看见了顾景之,willn眼睛一酸,再次流下眼泪,“学长…老师不要我了…”
然后松开姜策,往后踉跄了两步靠在墙上,身体失去支撑往下滑去,双手捂住头放声痛哭。
姜策想再次把人扶起来,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一直没说话的顾景之,这一次却先于姜策有所动作。
伸手先将姜策拉到自己身后,然后顾景之越过姜策三两步上前,伸手一把抓住willn的衣领,直接逼着他看向自己。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声脆响,顾景之的巴掌干净利落地扇在了willn的脸上。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就连姜策一开始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跟在顾景之身边的时间虽然没有李巽久,但也跟着经历过些大事小事,从没见过顾景之这样。
在他的印象中,顾景之的情绪起伏总是能在微妙之间就完成转换,对愤怒的表达更是克制,能挨他一巴掌的人,想必是让顾景之忍到极限了。
顾景之可没管旁边的人都怎么看,拽着willn的衣领将人抵到墙角,冷声道:“冷静了么。”
willn好像一只失去引线的木偶,无力地垂着头,什么也不理会,只是反反复复重复着“他不要我了”。
顾景之手背青筋泛起,逼近低语道:“对,没错,老师死了。你再哭再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长大点吧。”
话音落地,顾景之松开手,弯腰随便从地上捡起一片酒瓶碎片塞给willn,“哭闹并不能解决问题。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短痛。你现在就以死明志,用它做个了结,好处是,你追随老师而去,不管是思念也好愧疚也罢,你都不用再被自己的内心所折磨了,一了百了。放心,葬礼我帮你一起办了。”
助理听了顾景之的话可稳不住了,要上前去却被姜策拦住,用眼神警告他别多事。
“但你要知道,你不仅仅是老师心底里最柔软的那片云,你还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是一位丈夫、是父亲。”
顾景之说到父亲的时候,声音一抖,但很快声线恢复如常,“老师不在了,是事实。我们谁都没有能力让时光倒流。willn,该结束的已经结束了,你应该好好想想,你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做到家长应尽的责任了么?如果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那…我这个外人,也不能拦着你。”
顾景之伸手,将早已泪流满面的willn拥入怀中,一边伸手轻抚他的后背,一边用极轻但十分坚定的声音道:“另外一个选择,就是现在你把脸擦干净,换上那身老师最喜欢你穿的,干净得体的西服。
你从容沉稳地走出去,成为老师期盼的那个成熟有担当的alpha,也像一个家族继承人应该有的样子,把老师的结局体体面面、妥妥帖帖地写完,给他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这个选择很难,我知道。”
顾景之松开willn,替他将皱皱巴巴的衣领整理好:“这漫长的痛,会伴随着你度过日日夜夜,那些不舍和愧疚,会像洪水一样把你淹没。你可能会在很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噩梦缠绕,辗转难眠。
可那正是你还活着的标志。用你对老师的愧疚,去做一些实实在在、他期望你做,可你当时没能理解、没能做到的事情,以这种方式来怀念他难道不好么?老师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你有权利用各种方式去表达你的悲伤,但是,说到底,willn,接受自己和深爱的人死亡,是我们一生中必须上的那一课。
没人能逃得过。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遗忘。只要活着的人还记得他们,他们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们。怎么样,willn,你想让老师为你感到骄傲,还是想现在就一了百了,长痛还是短痛?”
与willn四目相对,顾景之转身对姜策和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告诉神父,十五分钟后葬礼开始。”
十五分钟后,身穿白袍的神父缓缓走到棺材前,手持圣经,低沉而庄重地念诵着最后的祈祷词。
随后,唱诗班吟唱出最后的送别曲,willn如顾景之所说,一身黑色西装,走在第一位抬棺的位置,在所有人送别的目光中,将棺材托起,走向墓园。
棺材下葬之后,正如之前顾景之预料的那样,willn连在墓碑处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只匆忙跟顾景之说了一句谢谢,就被保镖压着进了黑色suv里疾驰而去。
反而是顾景之,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他站在墓碑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走吗?”姜策问。
“我还有几句话要跟老师说,你去出口等我吧。”
“噢,好吧。”但姜策十分不放心,并没有走那么远,而是在过道边等着,这样顾景之一出来就能看见他。
几分钟之后,顾景之从里一出来,看见姜策站在阳光下边等着他,走到近前,顾景之开口道,“你是傻吗。下午的太阳也不弱,站在那边树荫下等我不好吗?”
“我想你一出来就能看见我。”
顾景之本来就是提前出院,又跟着折腾半天,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但听到姜策的话,嘴角露出些隐隐笑意,淡声道,“走吧。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