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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惠的触感重现于嘴唇之上。

带着鲜血的味道。以及泪水的味道。

千帆逐渐沉落有着黏膜触感的柔软海洋。

&ldo;‐‐千帆，你醒了吗?&rdo;

母亲来叫千帆时，千帆早已醒了。此时已近中午;千帆和衣而睡，也没钻进被窝，一直彷徨于半梦半醒之间。

&ldo;……醒了。&rdo;

&ldo;你爸爸想和你谈谈‐‐可以吗?&rdo;

&ldo;嗯，我立刻就去。&rdo;

千帆手脚利落地束起头发，简单地整理仪容之后，便下了楼。

父亲身着西装，伫立于客厅之中，似乎随即又要出门。

千帆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见到父亲了，但事实上，过年时他们才见过面。虽然家里离学校不远，当时又已升上三年级，但不愿与父亲照面的千帆依然选择继续住宿;只不过，过年时她还是得回家。

父亲本要点烟，却停下了手，问过头来。&ldo;‐‐辛苦你啦!&rdo;

千帆一如往常地生了种无力感。每次与父亲相处，她必然会有这种感觉。

父亲向来体贴千帆，而他的体贴应该不假。他从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怒骂千帆，是个明理的父亲;但也正因为如此，让事态变得无可挽救。

父亲以&ldo;明理&rdo;自诩，让千帆忍无可忍。这就象是一个独裁者在不痛不痒的范畴之内表现得宽容大度，便自以为爱民如子一样，从不去思考人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种误解化为独裁的免罪符，纵使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也不以为蛮横，因为自己是&ldo;宽大的国王&rdo;。独裁者的脑中植有一种&ldo;净化&rdo;回路，能将自己的行径全数正当化为爱民的作为。

&ldo;对不起，让你担心了。&rdo;

千帆也站着垂头致歉。她早已学到教训，明目张胆地反抗父亲是毫无意义的。

独裁者的&ldo;净化&rdo;回路不只对他本人发挥效用，对客体化对象‐‐亦即孩子的社会立场亦能发挥功效。既然父亲是&ldo;明理又受人爱戴的人&rdo;，反抗他的千帆只会被社会大众贴上&ldo;不知父母心的任性女儿&rdo;标签。典型的思考停止型公式，令人生厌。

这十八年来，千帆已经学乖了，所以她表面上再也不反抗父亲。说归说，她可不想坐下来与父亲慢慢聊。或许这便是她剩余的反抗残渣吧!

然而，千帆放不下这一点残渣，便得更加痛切地体认到自己仍是个&ldo;小孩&rdo;。因为她无法将自己与父亲之间的权力关系客观地相对化。

&ldo;你还好吧?&rdo;

&ldo;我很好。&rdo;

其实千帆的精神依然深受父亲的影响。她不断反抗并憎恨父亲，便是最好的证据。

这让千帆疲惫不堪，有时她真想干脆向父亲屈服算了。她觉得自己该试着坦率地面对父亲;若是不将自己与父亲之间的权力关系相对化，她就无法真正&ldo;自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