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也盼着成哥哥此时也与他一般,想着他、念着他。
他一想到关隽臣,心中便是思绪万千,忧虑自不必说,苦涩更是不少。可是这其中,又、隐约浮起一丝想到过往时的甜蜜心绪,辗转来去,神情更是时苦时乐。
夏白眉脚下踩着雪前行,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也不知是这样在林中行走了多久,直到晏春熙觉得身子略微一暖,他扭头去看,这才发觉是已经被抱到了一处山洞之中。
夏白眉将他的身子放在一块凸起的长阔石头上,晏春熙只觉身下颇为软,伸手悄悄摸了一下,发现是早就铺好了厚厚的草席。
这时,正巧夏白眉用火折子将石洞中央的篝火重新点了起来,这石洞中火光突地一起,登时便使人感到颇为温暖。
只听呛啷一声,夏白眉右手将长剑拔出鞘,随即将剑尖置于烧得正旺的火中,不多时就烤得发红了。
晏春熙先前受过火刑,此时见夏白眉的动作,直以为夏白眉又要像先前那般凌虐他,顿时骇得向后缩去。
然而夏白眉却并不理会晏春熙,径自低头解开长衫。
直到他上身彻底裸露时,晏春熙这才在火光下看见夏白眉劲瘦的腰腹间缠着厚厚的白纱布,而此时鲜红的血色已经将从里面渗了出来,将纱布都洇湿了。
夏白眉将纱布一圈圈解下来,只见他腰间仿佛被什么野兽将爪子插入了侧腹,留下了五个深深的孔洞,而之后又用力撕开皮肉,所以五洞之间的都被撕裂,血肉模糊地黏连在了一块儿,
显然是夏白眉先前已经受过重伤,之前兴许也曾将养过几日,可是方才与白溯寒一场激战又将伤口崩裂了许多,鲜血淋漓流个不停,此时才会这般可怖骇人。
只是他何其能忍,这一番奔波下来,竟然丝毫叫人看不出来有伤。
晏春熙乍一看上去,不由惊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忍不住问道:“你、你可是遇着了什么猛兽?”
“猛兽……”夏白眉回过头,哼了一声:“哼,畜生可没有这般厉害。”
他说着握住方才被烧烫过的剑尖,手在半空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即便将火烫发红的剑尖死死抵在腹间伤口上。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洞中隐约弥漫起一股皮肉炙烤的气味。
“啊——!”
夏白眉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吼,直到腰间伤口最外面的皮肉被烤得发焦、不再流血,这才无力地将长剑扔在一边,整个人瘫软着靠着山壁缓缓坐了下来。
晏春熙不禁睁大眼睛,深深吸着气,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他看着夏白眉那张端庄秀丽的面孔此时冷汗淋漓而下,因为剧烈的痛楚神情狰狞、似笑非笑,在这幽深的山洞之中更使人觉得诡秘森然。
眼前这太监如此美貌,可却叫人想到兽类,狼一般的隐忍、鹰隼一般的狠辣,只要是为了存活,哪怕是对自己也能下如此狠手。
兴许也有这等人物,才能在周英帝榻边,谋得一席之地吧。
……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晏春熙见夏白眉一直没动静,就一瘸一拐地下了石头想要过去看看,可他才刚小心翼翼靠近了一些,夏白眉就忽地睁开了眼睛。
火光之下,他的眼神很是凌厉,一字一顿地道:“我虽负伤,但是擒住你却易如反掌,我劝你别瞎想。”
晏春熙这次并没有瑟缩退开,而是抿了一下嘴唇,开口问道:“你扣押着我究竟是何意?这次……这次怎的不将我带回凤阁去,反而要躲在这荒郊野岭的山洞?夏大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不愿回京养伤——究竟是谁打伤了你?”
其实夏白眉虽说他娇蠢,可是晏春熙到底是不笨的,此时这几个问题更是敏锐得直逼要害。
夏白眉看着晏春熙,过了许久,他挂着冷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很浅的笑容,嗓音沙哑地道:“你颇有趣。”
他按着伤口,撑着墙吃力地站起来,却并不回答晏春熙的话,只是一边穿上衣服一边道:“晏公子,我无意伤你,只是要与宁亲王谈桩交易,有你在手中方便些,是以还要劳烦你这几日在这儿受些苦了。”
夏白眉说到这儿顿了顿,拿起一旁的长剑,淡淡地道:“我出去寻些吃食,你记着我的话,别想着逃跑,你我便相安无事。”
“我右脚这样,自然是逃不了的。”
晏春熙跛着一只脚跟着夏白眉走出山洞,一边走一边说:“夏大人,你既有事要与王爷谈,其实个中缘由就更无需瞒我,无论如何,王爷总归会与我说的。”
夏白眉站定了脚步挑了挑眉,神色似乎有些讽刺,问道:“你是说,堂堂宁亲王做事之前,竟会先问你的意思吗?”
晏春熙知道夏白眉大约是瞧他不起,他究竟不过是一介男宠,虽然关隽臣真心爱重他,可是在旁人眼里,皇亲贵胄只怕不会将他这
但他却也并不因此恼怒,只是认真地道:“是,王爷与我同心,自会与我商量。”
夏白眉沉默了片刻,他低头深深地看了晏春熙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足尖一点,身形便已如一道轻烟,飘逸地掠了出去。
……
不过就一会儿工夫,夏白眉便已匆匆回来了,他一只手里提着一只被扭断了颈子的獐子,另一只手上则抱了一捆木柴,快到山洞前便看到晏春熙竟仍坐在先前两人说话的洞口处。